七、以生命的名义——给自我画像
力使马克思等人免受僵化的和片面的解释?
弗洛姆:在今天,很少有什么马克思主义专家不是从极端右翼或极端左翼的观点对他进行歪曲。他们利用马克思的思想支撑自己的观点,也利用他为自己的行动和政策辩护,虽然这些行动和政策恰恰是和马克思的思想和所感背道而驰的。俄国式的国家资本主义和自由的西方资本主义——主要指社会民主党——都奉马克思为权威,然而又都在篡改他。可能你们听起来会觉得我有些狂妄,但我确实认为,除了我和少数几个人外,没有人真正认识马克思。大多数专家们都没有看到,马克思的思想在本质上是宗教的,但在这里,“宗教”并不是树立对某种至高无上的主的信仰。佛教的情况与此类似。在佛教中不承认类似上帝的东西,但仍然是一种宗教,信仰的中心是人人都必须超越自我,超越内心的孤独和自恋,对生活敞开心扉,象梅斯特•艾克哈特说的那样,必须先净化自己,然后达到充实和完整。用各种语言所表达的这种信仰,才是马克思著作的核心。我经常乐于将马克思经济学哲学手稿的某些段落念给各种不同的人士来听。记得有一次,我与著名的佛教禅宗学者铃木先生在一起,我给他念了几段,没有告诉他作者是谁,然后问他.这是不是禅宗?他说:当然是。另有一次,听众是一群渊博的理论界人士,我念了相同的段落,然后让他们猜猜作者。答案从托马斯•阿奎那直到最现代的理论家,就是没有一个人猜到马克思。本来么,他们根本不懂马克思。
象恩斯特•布洛克和反马克思主义的天主教学者让•埃尔维斯•卡尔维兹对于马克思的这一面倒是看得很清楚,但是他们的影响比起占统治地位的马克思学派来说却要微弱得多。
另一个影响我的关键人物是约翰•雅各布•巴霍芬。很遗憾,这是一个并不怎么知名的作者。巴霍芬是第一个发现母系社会的思想家,在大约一百一十年前完成了他的主要著作。但是他的著作的英语节译本五年以前才出现。巴霍芬的发现不仅使我掌握了了解历史的钥匙,还使我吏好地理解了当今的父权社会和越来越重要的个人发展问题。我们对于母亲的期望是什么?俄底浦斯情结的本质是什么?是一种性欲吗?我想不是。恋母倾向有更深刻的根源,这是人对一种特殊人物、一种女神的追求。这女神卸下我们的负担,保护我们不受伤害,提供给我们天堂般的庇护所。我们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对她的依赖,是不能完全成为自我。因为这样一些至关重要的问题,巴霍芬在二十年代初开始,对我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另一个主要的影响是佛教。佛教使我明白了可以有一种不要上帝的宗教。我最初接触佛教是在1926年,这是我一生中最重大的经历之一。我对佛教的兴趣从未减低。后来通过读书和求教于铃木先生研究禅宗,更加深了对佛教的兴趣。
当然,我还没有提到弗洛伊德。我接触他的著作与接触佛教几乎是同时的,而他的理论也成了我的思想的中心内容之一。犹太教先知、马克思、母权制度、佛教和弗洛伊德,就是他们造就了我。
舒尔茨:虽然你对马克思十分了解——也许正因为你对他十分了解——你并不是一般人称之为的马克思主义者,我感到你和弗洛伊德的关系也是如此。你把弗洛伊德当做出发点,你从他那里出发,离开了他,超越了他。这样看来,你并不属于弗洛伊德主义者的多数,如果我没弄错,你对这个多数还持有相当严厉的批判态度。
弗洛姆:我总是处于少数。对于巴霍芬来说我成为少数是迫不得已,因为本来知道他的人就很少。但在柏林大学,我受过严格的弗洛伊德理论训练,并在一开始完全接受了他关于性欲等等的说法。几年之后,我开始产生了某些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