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访客衬衫的浅色色块也变得更清楚了。
“所以您决定游历一幅战争画的最好方式,就是长期待在战场上……”
“可以这样说。”
马克维奇解释,“谈到地形,我不知道您是否跟我有相同的情形。在战场上,多亏地形的高低起伏,我们才得以幸存下来,而那个场景也会留下一种特殊意义,您不这样认为吗?尽管其他细节会被遗忘,你却永远忘不了踩过的土地。我是指等待敌人出现时你脚下的草坪,你在烈火中往上攀爬的山丘面貌,你躲避炮火轰炸的壕沟地面……法格斯先生,您了解我所说的吗?”
“完全了解。”
克罗地亚人沉默了一阵。他捻熄香烟前,香烟亮起最后一次星火。
“有些地方,”他补充,“你会永远留在那里。”
又一段更长的停顿。透过窗户,战争画师听到海浪拍打着悬崖山脚的声音。
“某天,”马克维奇以同样的声调继续说,“在一家旅馆看电视时,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古代的人是一辈子或长时间看着相同的景色。甚至旅人也一样,因为所有的路途都很长,那会强迫人们思索路途本身的问题。然而现在,一切都讲求快速,高速公路、火车……连电视也是在短短几秒内对我们展示了好几个景象。完全没时间去反省任何事情。”
“有人把那叫做不稳定地带。”
“我不知道大家怎么叫它。但是我知道那是什么。”
马克维奇再度沉默。他在椅子上移动着,好像要起身,却依旧坐着。或许他在找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我有过长时间看着同一景象的经验,”他突然脱口而出,“我不能说那是运气,但是我确实有过那段时间。曾有长达两年半的时间,我眼前唯一的景象就是一张铁丝网和一座白石山。那里没有不确定性或任何类似的东西,那是实实在在的一座山,光秃秃的,没有植物,冬天会有冷风吹袭。您懂吗?……一道让铁丝网晃动的强风,铁丝网发出的那个声响回荡在我的脑海里,永远不会消逝……法格斯先生,您知道吗?……像您的那些照片。”
就在那时,他起身摸找着背包,然后离开塔楼。
译注:
[1]乌斯塔沙(Ustasha)是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与纳粹党合作的克罗地亚法西斯分子。
[2]齐奥塞斯库(Nicolae Ceausescu,1918—1989)是罗马尼亚最高领导人(1965—1989),执政期间实施独裁统治,政治手段狠辣。一九八九年东欧剧变后,他和妻子被控以“屠杀六万人民、积蓄超过十亿美元的不当财产”等罪名,在军事审讯后被秘密枪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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