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堂音乐课
我在矿里交了不少朋友,共同遭受的巨大痛苦把我们的心连在一起了。我们遭难在一起,求生在一起,死里逃生在一起,现在大伙儿成了一个人。
加斯巴尔大叔,尤其是老夫子,对我非常钟爱;尽管工程师没有和我们一起身陷水牢,然而他也很喜爱我,如同喜爱一个被人从死神手里夺回来的孩子一样。他曾邀请过我到他家里作客,我也已经把我们长时间埋葬在工作面里的始末原原本本地讲给他的女儿听了。
所有的人都想把我留在瓦尔斯。
“我给你找一个挖煤工的工作,”加斯巴尔大叔对我说,“这样我们就不会再分开了。”
“如果你想在办公室找个活干,”工程师对我说,“我可以为你安排。”
加斯巴尔大叔自然认为我会重回矿井的,他同那些习惯于每天都冒风险的人一样,不久就要满不在乎地重新下井了;我可不象他那样是个对什么都放得下心的人,也没有他那种勇气,我实在不想再干推车工这个活了。当然,这个矿倒是一个满不错的矿,它也很能激起我的求知欲,我也总算有幸见到了一个矿,但我已经看够了,丝毫也没有重回矿井的愿望。
只要一想到重回矿井,我心里就发慌,感到紧张得透不过气来,我肯定不是那种在地底下干活的材料。露天生活,头上顶着蓝天的生活,即使是漫天飞着鹅毛大雪,我也感到惬意。我把这种想法告诉了加斯巴尔大叔和老夫子,他们一个感到惊讶,另一个因为我不喜欢矿工这个活而感到难过。还有卡洛利,他听说后,竟说我是胆小鬼。
跟工程师讲的时候,我可不能说自己不愿意干井下的活,因为他本来就没有让我再回到井下去,他已答应过在他的办公室里给我找个职位,而且如果我愿意认真地跟他学,他还可以教我。我想,最好还是将真情全部告诉他,我也就这样做了。
“这么说来,你是喜欢过奔走江湖的生活了。”他说,“你喜欢流浪和自由,我没有权利阻挠你。我的孩子,按照你自己选择的道路走去吧。”
我的的确确喜欢过自由自在的露天生活,我从来没有象被关闭在工作面里的时候那样,对自由自在的生活有如此深的向往和如此真切的体会。在那个叫作工作面的鬼地方,如果你象自己所习惯的那样,爱干什么就干什么,爱去那就去哪,那是不可避免地会给你带来极可怕的惩罚的。
在人们试图把我留在瓦尔斯的时候,马西亚显得心事重重。我曾问过他什么缘故,他回答说,他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后来当我告诉他三天以后我们就要出发时。他才扑上来搂住我的脖子,向我承认了使他忧伤的原因。
“那么你不会抛弃我了!”他大声说。
一听到这句话,我使劲地擂了他一拳,这是为了教训教训他竟敢怀疑我,同样也是为了掩盖我自己内心的感激之情。我听了他这句出自肺腑的话以后,简直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
这是纯粹出自友谊而不是出自私心才激发出来的叫声。马西亚用不着靠我生活,他自己完全有能力独立谋生。
说实在的,他所具有的谋生的各种天赋,是我所比不上的,我和他比起来,还差得远哩。首先,演奏这样多的乐器、唱歌、跳舞、扮演各种角色,他都远比我有才能;其次,他比我更善于促使维泰利斯称之为“贵宾”的人们把手伸进他们的钱袋。他只要用他的微笑,用他的温柔的眼睛,用他的洁白的牙齿和开朗的面容,就能打动哪怕是最吝啬的人的心肠;他用不着乞求,就能打开人们的哀矜之心,因为人们都很乐意能让他高兴。这完全是真的,在我做推车工的时候,他和卡比在短短一段时间的巡回演出里,就积聚了十八个法郎,这是一笔可观的数目。
我们的钱包里本来存有一百二十八个法郎,现在加上马西亚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