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节
●柯西金与周恩来的会晤,把尼克松的神经触动了……
九月十一日柯西金与周恩来在北京机场会晤,完全出乎美国人意料之外。
本来,象中苏两国首脑人物举行四年半以来第一次最高级会晤,这种意义重大的事件,按白宫惯例,都要及时报告给美国总统。可是,美国中央情报局没有搜集到任何材料。尼克松是从《华盛顿明星报》上读到这一消息的。这件事太突然了!他暴跳如雷,认为完了,他的战略构想刚刚开始实施,就完了,中苏缓和了。
尼克松马上召见了基辛格。基辛格也是刚刚看到,作为总、统的国家安全顾问未能预先向总统提供一些看法,基辛格感到十分尴尬。
尼克松真是十分敏感。
即使是在世界大国中肩负重任担任最高职务,他也是社会中的一个活生生的具体的人。人所具有的东西他都会有。尼克松生性腼腆,怯于社交,怯于面对陌生的人士,敏锐心细而易生疑感,内心复杂,心境孤独,对认准的事具有必定执著去完成的毅力。有这种毅力,使他在与肯尼迪竞选总统失败后,忍辱吞声,自强不息,默默地寻找时机,终于在一九六八年的大选中东山再起。这类人正因为敏感,使他具有善于准确地把握时机的直觉。这种素质,使他明智地把握住了世界形势与美国的脉搏。他说过,一个领袖人物没有权力听天由命。他觉得,只有当一位领袖的能力受到历史提供的动荡的局面复杂的环境最大限度的挑战时,其远见卓识与非凡能力才得以充分展示出来,人们才能充分衡量其伟大的程度。
尼克松在就职演说中含糊地提到新政府愿意与中国对话的新政策:“让一切国家都知道,在本政府当政时期,我们的通话线路是敞开的。我们寻求一个开放的世界——对思想开放,对货物和人员的交流开放——一个民族,不管其人口多少,都不能生活在愤怒的孤立状态中。”
“愤怒的孤立”这个词组是他本人曾在一九六七年十月的《外交季刊》上写文章提到中国时用的,他写道:“……在这个小小的星球上,容不得十亿最有才能的人民生活在愤怒的孤立状态之中……”
但是,中国人没有被尼克松就职演说中一个简单的和解暗示所打动。第二天,新华通讯社就大骂尼克松要实现“美帝国主义继续在全世界进行侵略扩张的狼子野心”。
在尼克松宣誓就职十二天以后,给基辛格写了一个备忘录,说:“我认为,我们应该对下述一种态度给予一切鼓励,即本政府正在试探‘重新与中国人接触的可能性’……”
这些都表明,这是美国新政府有一个走向中国的意念,还不是一种战略。
到了一九六九年三月,在那个中国叫珍宝岛、苏联叫达曼斯基岛的冻土地带爆发了冲突的枪炮声的时候,他从这动荡、分化的世界局势中敏感地把握住了战略机会。尼克松不大关心细微末节,可是善于捕捉机会,他毫不犹豫地决定走向世界外交的重大变化。
开始的时候,作为中美苏三角关系的理论,尼克松和基辛格都是赞同的;但是,他俩当时都认为,中国是一个更富侵略性的共产党国家;也都认为,更可能是北京挑起了战斗。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事件的进展,这种看法产生了动摇。基辛格在对比了中苏两边的实力以后,感到中国居于劣势,通常不会去进行无端的进攻而自招失败的。从春天到秋天,中苏边境从黑龙江到新疆,都不断发生冲突。尤其是五月份在新疆发生的敌对行动推翻了基辛格心中对谁是可能的进攻者的天秤。基辛格看了一份详细的地图,发现新疆冲突发生的地点离苏联铁路终点只有几英里,而离中国的任何一个铁路终点却有几百英里。这使基辛格认识到,中国军事指挥者不会选择这样不利的地点发动进攻。基辛格将新判断报告了尼克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