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苦闷灵魂的呼声
里的作品都带着些清新和缠绵底风格;少年的气氛充满在这些作品里。这因作者都是二十上下的少年,都还剩着些烂漫的童心;他们住在世界里,正如住在晨光来时的薄雾里。他们究竟不曾和现实相肉搏,所以还不至十分颓唐,还能保留着多少清新的意念。就令有悲哀底景闪过他们的眼前,他们坦率的心情也能将他融和,使他再没有回肠荡气底力量;所以他们便只有感伤而无激愤了。——就诗而论,便只见委婉缠绵的叹息而无激昂慷慨的歌声了。但这正是他们之所以为他们,《湖畔》之所以为《洪畔》。
文章还扼要地阐述了他们各自的创作特色。他还为汪静之《蕙的风》写序,说:“看了那些作品,颇自惊喜赞叹”,认为作者“有诗歌底天才”。文章指出,“静之是个孩子,美与爱是他生活的核心,赞颂与咏叹,在他正是极自然而适当的事。他似乎不曾经历过应该呼吁与诅咒的情景,所以写不出血与泪的作品。”评论热情而中肯。汪静之从“孩子”成为老翁时,回忆起当年这段往事,还铭感由衷地说:自清先生“是我最热爱的老师,了解我最深。”①1月,文学研究会丛书之一诗集《雪朝》,由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收朱自清、周作人、俞平伯、徐玉诺、刘延陵、叶圣陶、郭绍虞、郑振铎等八人诗作。朱自清排在第一集,共17首,均系在北京和浙江时所作。郑振铎在《短序》中表明,这只是他们内心感情“真率”的表现,“虽不能表现时代的精神,但也可以说是各个人的人格或个性的反映”。正值此时,朱自清的内心世界掀起了一阵汹涌的波涛,这一灵魂震颤绝非偶然,而是久已郁积于胸之苦闷情绪的必然爆发。想当初,五四青年学生们,为改变中国的历史面貌,满怀激情,奔走呼号,指点江山,激扬文字,风流一时。他们满以为经此狂飚扫荡,祖国河山必然焕发一新,猗伟之声定将充沛于宙合。谁知狂潮一退,依然荒滩一片。各系军阀曹Yj、徐世昌、吴佩孚等,犹如傀儡一般,在帝国主义的操纵提调之下,你方唱罢我登场,在中国政治舞台上演出了一幕又一幕的丑剧。返顾南北,无一佳像。面对如此现实,和大多数知识青年一样,朱自清感到惶惶然了,当年为他那么热情歌颂的五四“金粒”种子,在中国土地上并没有开花结果呵!黑夜漫漫,风雨沉沉,光明路径又在何方?他痛苦,他困惑,这种心境早在《转眼》一诗中就有所透露了:理不清的现在,
摸不着的将来,
谁可懂得,
谁能说出呢?
况他这随愁上下的,
在茫茫漠漠里,
还能有所把捉么?
待顺流而下罢!
空辜负了天生的“我”;待逆流而上呵,
又惭愧着无力的他。
被风吹散了的,
被雨滴碎了的,
只剩有踯躅,
只剩有跋徨;
天公却尽苦着脸,
不瞅不睬地相向。
现在看不清,将来望不见,既不愿随波逐流,又无力逆潮而上,真是痛苦极了,他从心中迸发出一声呼告:这样莽荡荡的世界之中,到底那里是他的路呢!
他感到过去其实只是沉湎在幻想的梦之园里,并不知道现实世界与自我内心世界的距离。走出校门,接触人生,阅历一多,思想开始踏实,返顾过去,想想现在,心中不禁萌发了严重的失落感。在《自从》一诗中,他虚构了一个故事,自从撒旦摘了“人间的花”,上帝时常叹息哭泣,由是人们便踏上人生的旅途去寻找那失落的花朵:我清早和太阳出去,跟着那模糊的影子,
也将寻我所要的。
夜幕下时,
我又和月亮出去,
和星星出去,
没有星星,
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