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你是一团火”
诉人们,知识分子的“生路”就是“作一个时代的人”。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呢?他说,“这是一个动乱时代,是一个矛盾时代。但这是平民世纪”。他指出:
中国知识阶级的文人吊在官僚和平民之间,上不在天,下不在田,最是苦闷,矛盾也最多。真是做人难。但是这些人已经觉得苦闷,觉得矛盾,觉得做人难,甚至愿意“去撞自己的丧钟”,就不是醉生梦死。他们我们愿意做新人,为新时代服务。文艺是他们的岗位,他们的工具。他们要靠文艺为新时代服务。文艺有社会的使命,得载道的东西。
怎样才能载这个“道”呢?他认为“得有一番生活的经验”;而知识分子“还惰性的守在那越来越窄的私有的生命的角落上。他们能够嘲讽的‘去撞自己的丧钟’,可是没有足够的勇气‘重新抖擞起精神作作这个时代的人’,这就是他们我们的矛盾和苦闷所在”。因此,他大疾呼,要冲出象牙塔,走到人民中去,“文人得作为平民而生活着,然后将那在生活经验表现,传达出来”。在文章最后,他诚挚地告诉大家:知识阶级的文人如果再能够自觉的努力发现下去,再多扩大些,再多认识些,再多表现、传达或暴露些,那么,他们会渐渐的终于无形的参加了政治社会的改革的。那他们就确实站在平民的立场,‘作这个时代的人’了。
这时他已明确地意识到,时代要求知识分子要“站到平民的立场上来说话”。因此特别强调立场的重要性:说到立场,有人也许疑心是主观的偏见而不是客观的态度,至少也会妨碍客观的态度。其实并不这样。我们讨论现在,讨论历史,总有一个立场,不过往往是不自觉的。立场大概可分为传统的和现代的;或此或彼,总得取一个立场,才有话可说。就是听人家说话,读人家文章,或疑或信,也总有一个立场。立场其实就是生活的态度;谁生活着总有一个对于生活的态度,自觉的或不自觉的。①
他的思想已结束了中间状态,从学者向战士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他开始喜爱杂文这一文体,认为它是抨击黑暗现实的利器,是开辟时代的“开路先锋”。他说,“杂文和小品文的不同处就在它的明快,不大绕弯儿,甚至简直不绕弯儿”①;“它在这20多年中,由明快而达到精确,发展着理智的分析机能”。②而最重要的还在于它符合时代的需要:时代的路向渐渐分明,集体的要求渐渐强大,现实的力量渐渐迫紧;于是杂文便成了春天第一只燕子。杂文从尖锐的讽刺个别的事件起手,逐渐放开尺度,严肃的讨论到人生的种种相,笔锋所及越见深广,影响也越见久远了。③
他向社会推荐冯雪峰的杂文集《乡风与市风》,他特别喜爱鲁迅的杂文,说是“百读不厌”,认为鲁迅的杂文“‘简短’而‘凝练’,还能够‘尖锐’得像‘匕首’和‘投枪’一样;主要的是在用了‘匕首’和‘投枪’战斗着”。他告诉人们:鲁迅是用杂文“一面否定,一面希望,一面在战斗着”;“他‘希望’地下火火速喷出,烧尽过去的一切;他‘希望’的是中国的新生!”④现在,他决意向鲁迅学习,为迎来新生的中国,他面向黑暗的现实,高举起锐利的投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