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旅途上
后一站,一小时二十分后我们就要越过俄 国的国境。假如您不帮助我,我就完了。可是夫人,我没杀过人,没抢过东西,也没干过一件有损名誉的事。我向您发誓这些全是实话。我不能再和您讲了。”
他跪下来捡金币,等那个小钱袋重新被装满之后,他把它交给她,话也不说就回到车厢另一个角落坐下。
他们俩都没有再动弹。她不声不响,浑身依然发软,可是心里逐渐平静下来。他则没有做一个手势,也没有做一个动作,正襟危坐,她不时朝他迅速地望上一眼,又马上回头。这是一个三十
岁左右的男人,十分漂亮,外表完全像一个贵族。
火车突然间慢下来,鸣了几声汽笛以后就完全停下来。
伊凡在车门口等候吩咐。
玛丽伯爵夫人声音颤抖,她把那个旅伴又看了一眼,随后就粗暴地对仆人说:
“伊凡,你回到伯爵那里去,我再也不需要你了。”
仆人结结巴巴地说:“但是……巴里娜,”她又说:“不,你以后不必再来了,我已经改变主意。我让你留在俄 国。拿着,这是你回去的旅费。把你的帽子和大衣给我。”
老仆人惊慌失措地脱下帽子,和大衣一起递过来。主人那些突然的意愿和不可抗拒的任性使他束手无策,只得眼泪汪汪地走了。
火车又开了,向国境线驶去。
这时候,她对她的邻座说:
“给您这些东西,先生,您如今是我的仆人伊凡。我只附加一个条件。那就是您永远别跟我说话,一句也别说,无论什么话,即使是谢我的话也别说。”
那个陌生人鞠了个躬,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火车又停了,几个穿制服的官员上火车查票。伯爵夫人把证件递给他们,指着那个男人说:“我的仆人伊凡的执照也在这儿。”火车又朝前开了。
他们俩整整一夜都单独在一起,谁也没说过一句话。
天亮了,火车在一个德国境内的车站上停下来,陌生人下车以后,站在门口说:“夫人,原谅我违背诺言。但是我害得您失去了自己的仆人,我理应代替他,难道您不需要什么吗?”
她冷冰冰地回答:“请把我的女佣人找来。”
他去找女佣人,后来就不知去哪里了。
她下车到餐厅去,看见他远远看着她。他们到芒通。
医生歇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说下去:
一天,我正在诊所里接待病人,看到一个高个子的年轻人进来,对我说:“大夫,我到这里向您打听玛丽?巴拉诺伯爵夫人的情况。我是她丈夫的一个朋友,但是她并不认识我。”
我回答:“她没有希望了,回不了俄 国了。”
这个人忽然哭了,他站起来,摇摆着走出去。
那天晚上我通知伯爵夫人有一个外国人来向我探听她的健康状况。她好像非常激动,跟我原原本本地讲了我刚才说听的这一段故事。她还说:“我完全不认识这个人,他如今像我的影子似的
跟着我,我每次出去都遇到他,神情古怪地望着我,可是他从不跟我说话。”
她考虑了一下,接着说:“我敢打赌,他肯定在我的窗子底下。”
她离开了床榻,拉开窗帘,指给我看,果真是来找过我的那个 人,他坐在散步场的一条长凳上,抬起头望着旅馆。他看到我们,站起来就走了,头也不回。
我就这样看到一件惊人又痛苦的事,看见了在这两个互不相识的人中间默默无言的爱情。
他爱她,如同牲畜对救命恩人那样爱她,一直感恩戴德,忠贞不渝。他知道我已经看破了他,问我:“她好吗?”他看见她身子虚弱,脸色日渐苍白,每次等她走过去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