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行品 第五十一回 典金环老婢逢夫 受丝鞭佛子纳妇
小玉低头一看,原来不是别人,就是我的亲丈夫玳震寰,道:“你如今做了道士了,好个人儿。
这几年在哪里来?
也不来接我们接儿。”
正是喜从天边至,欢从面上生。
这一别七年,今日到此,想孝哥也有信了。
诗曰;失路木郎将配妇,下山石女却逢生。
钵中剩有千家饭,杖底将回万里途。
踏破铁鞋原不有,抛将斗笠竟如无。
等闲对面浑如梦,七载悲欢尽扫除。
二人见面如梦如痴,说不尽别后的愁肠,乱离的苦境。
只见知客僧人出山门来,叫声道:“奶奶,来看米,整整七石。
领他往西村去,我寺中无人,当面交割了罢。”
说毕,知客进寺去了。
玳安随小玉押着米回来。
一路上细问,才知道大娘已削发出家,“在村头观音堂正盼孝哥和你,哭得眼也干了。”
说话多时,进得村来,叫挑米的先进庵去。
月娘见小玉袖着金环走去,又想想:“路上兵乱,万一遇见金兵土贼,把环子夺去还是小事,如把小玉掳了去,叫我一时间倚靠着谁?”
越想越悔,待叫她转来,又去得远了。
月娘只在庵门首走一回立一回,往东盼望。
去了两三个时辰还不回来,好生放心不下。
人见一群挑脚的往这庵上来,一步步近了,竹箩里都是白米。
月娘心里放下一半,问这挑米的道:“那个女人可来了么?”
那汉子道:“紧在后面跟着哩。”
说不及话,望见小玉过了林子来。
却如何有一个男子和小玉一搭里走,挨肩靠臂,笑嘻嘻说着话儿,一似个熟人一般?
月娘心里想道:“这妮子离家久了,见我出了家,有些二心,通改变得不老实了。
如何一个妇女家,和一个走路的人,这等样同行同坐的,什么道理!”
月娘不耐烦,进庵来,且叫老师父来收米,老姑子取了个斗来,才待量米,小玉进来了,那后面跟随着一个道人,望着月娘磕下头去,放声大哭,小玉也哭个不住。
月娘低头细看,呀!
原来玳安来了,好一似:三年不雨,半天里降下甘霖;午夜重昏,阴影中捧来明月。
初见时,如梦中逢旧侣,疑假疑真;再寻思,像死后见生人,半惊半喜。
大海飘船,却遇了一条活缆;井中望路,忽垂下十丈长绳。
穷岩枯木久无春,陇上梅花将有信。
月娘才放声大哭,忙问道:“孝哥如今在哪里?
可是死在乱兵手里,可是还有个信哩?
玳安道:“我和孝哥走了半路,到了淮河口来的。”
月娘听得说有了孝哥,大叫了一声道:“我的儿,原来还有你么!”
也就喜得不哭了,忙问:“如今在哪里?”
玳安道:“教哥也出家了,在薛姑子庵里做了和尚,一路来找娘,到了淮河口地界,宿在破庙里,撞上土贼又掳了去了。”
说着玳安大哭。
月娘听得有了孝哥,喜得昏了;又听得一声没了孝哥,又痛得昏了。
不觉一头绷在地下,牙关紧闭,全不言语。
老师父、小玉慌了,快传了玉楼来。
玉楼见玳安也哭成一块,问不及话,且来救月娘。
先使箸把牙关启开,用鸡翎探入喉中,吐出粘涎,喉中硬咽不出声来,半日方才苏醒。
玉楼细问玳安,才知孝哥半路里又失散了。
大家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