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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1920年的夏天,阳光如此逼人
干杯!”

    沈玄庐马上扯扯陈独秀衣袖,小声问出版经费问题,一本书要问世,绕不过一个钱字,他知道陈独秀手中无钱。陈独秀告诉他洋人肯出钱资助,沈玄庐听不懂,问是哪方洋人,陈独秀说了一句威金斯基,沈玄庐便明白了,同时也放了心,不然,他这个小财主是少不了要慷慨解囊的。

    众人都为书稿的翻译和出版不成问题而开心,一齐举杯,正待畅饮,忽又听陈独秀豪情万丈地说了一声“慢”。陈独秀环视大家,说:“还有一句重要之言,必得先说。”

    沈玄庐大大地不满意了,说:“唉,这杯酒怎么这么难喝。说到底,还不是你陈家之酒,是我沈家的酒!”

    陈望道想笑,不敢笑。

    陈独秀激情难抑地说:“你陈望道既已译了《共产党宣言》,就是半个共产党人了。你戴季陶你沈玄庐虽为国民党员,但向以《星期评论》为喇叭鼓吹社会主义,又联合翻译了考茨基的《马克思的经济学说》,第一次向国人介绍了马克思的《资本论》,这么说,也该是半个共产党人了。既为同道,便是同党,我们上海的共产党组织也该应运而生了!”

    还不等大家接口,忽有一戴眼镜者闯门而入,连呼:“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

    李汉俊来了。李汉俊也是考茨基那部书的译者之一,也算上海《星期评论》的创刊人,三个月前《星期评论》编辑所从爱多亚路新民里五号搬到了他的白尔路三益里十七号私宅,他更成了这本明星杂志的中坚,陈独秀常去白尔路,他也常来渔阳里,双方都是直进直出,不拘礼节。高君曼赶紧补送一只酒杯,沈玄庐为李汉俊斟了酒。

    李汉俊说:“共产主义信仰者若没有自己的组织,没有实际行动,只是做文章说空话,决不能推动中国革命。仲甫兄昨日还跟我说过这个意思。”

    陈独秀大笑,拍拍李汉俊的肩,说:“什么我的意思,中国要成立无产者之政党,最早还是你汉俊的意思嘛!”

    陈独秀记性好,说的没有错,李汉俊确实是中国最早提出需要成立无产阶级政党的中国人。去年秋天,李汉俊从日本人手中翻译了《世界思潮之方向》后,就在译文中写下了“人家叫我民党或革命党,我应该有切实的打算”,陈独秀读过译文本《世界思潮之方向》,体会得到译者李汉俊的激动,实际上他当时在北京读到李汉俊的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也是一动的。

    李汉俊说:“仲甫既然拿了主意,我岂有不来啸聚的?”

    陈独秀于是问:“那么,诸位意下如何?”

    沈玄庐嚷:“这还用说?我们以举酒代替举手,先把这杯酒干了吧?”

    见酒杯一只只举起来,陈独秀又把手一挥,说:“慢!”

    沈玄庐愕然了:“你还慢、慢、慢,你今天存心不让我们有口福,是不是?”

    陈独秀说:“一个党的取名,如同一个人的取名一样,必得响亮。名亮则路宽,路宽则人众,人众则事成。我们既然组党,必先要取一个亮堂堂的名称。”

    “啊,也对,也对,”戴季陶说,“就如安庆有亮堂堂的独秀之山,安庆人就有亮堂堂的独秀之名。”

    陈望道说:“我们按不按马克思的取名呢?”

    陈独秀斟酌一番,说:“那就取名中国共产党,如何?”

    李汉俊赞同:“我看可以。”

    “依我看,不妥。”戴季陶表示了异议,“中国信仰共产主义者并不多,凤之毛,麟之角,还不如取一个更易于大众理解的称谓,比如:中国社会党。”

    “更是不妥,更是不妥,”李汉俊摇手,“天津的江亢虎就成立过中国社会党。”

    沈玄庐寻思半天,说:“体肤为社会党,骨肉为共产党,也是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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