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建党伟业:一栋楼与一条船
大变。许多人站了起来,靠背椅子一阵阵响。
李汉俊说:“诸位注意,分批走,后门走几个,前门走几个。”
毛泽东一边收拾记录簿一边提醒大家:“各自携带好文件!”
一直坐着的陈公博在众人纷纷离去之时,忽觉腿脚有些软,几次站都没能站起来。李汉俊问他:“怎么了?”
陈公博说没什么,也许是虚惊一场也说不定,又自我安慰地说那个荷兰人的神经很可能在爪哇绷得太紧,来上海之后一直不见放松。陈公博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大东旅社的新娘子。他想,怪不得李励庄早上对他说,她早上听见一声鸟叫,像是乌鸦。陈公博早上不信,晚上却信了。
也好,李汉俊拍拍他的肩说,也许确实没什么事情的,我们聊聊天。
陈公博就说也好,也好。
他想,反正现在腿脚软,一时也走不动。
“那我们先看看,有没有文件散落,未雨绸缪。”李汉俊一边说,一边到处巡视。他果然发现一张靠背椅上还留着一页共产党纲领草案,于是赶紧拾起,塞进桌子抽屉里。他原先是想放到楼上卧室中去的,但是来不及了,因为此时可疑而杂乱的响动已经从大门外传了进来。他刚合上桌子抽屉,门就突然推开,一伙铁青着脸的洋人和华人冲了进来。奇琼巡长走在头里,两个法国侦探和两个华人侦探紧紧跟上,三个翻译走在最后,更有一个全副武装的法国大兵堵在门口,不准人进出。
陈公博腿脚更软了,他想,今天的会议,本来也可以请假不来的,如果他确定早上窗外的那只鸟儿果是乌鸦的话。
奇琼巡长看着屋里的两个穿西装的年轻人,出言凌厉:“我们是租界巡捕房的。你们不要动。搜!”
一帮人马立即开始楼上楼下搜索起来。
一会儿,楼板上就传来书柜移动的声音。
娘的,李汉俊心中骂了一声。他不能不骂,虽说平日里,他最讨厌人家骂娘。
陈公博不做声,这一刻,他始终为抽屉里的文件提心吊胆,两只眼睛时不时往屋角瞟。怕就怕证据,一有证据,进班房大抵就是跑不了的了。如果今天身陷囹圄,新娘子怎么办?简直不敢想!
李汉俊发现了陈公博的慌张,搡了他一下,于是陈公博的眼睛才马上转向了天花板。
万幸的是,搜索桌子的法国侦探竟没有把那份共产党纲领草案当做一回事儿,也许那页纸字迹太草,看不出名堂。法国侦探把那张纸放回了抽屉。
半个钟头之后,楼上楼下的搜索均告结束,似乎没有查出什么结果。至少,没有发现枪械,也没有刀具。
奇琼巡长走下楼梯,以其蓝色视线仔细看看李汉俊,又看看陈公博。“谁是主人?”他问。
“我。”
“什么名字?”
“李汉俊。”
“干什么的?”
“学校教员,兼商务印书馆编辑。”
“你们开什么会?”
“没有开什么会呀!”李汉俊显出几分惊讶,“不过是我请北京大学的几位教授和学生,一起来谈谈编辑《新时代丛刊》的问题。”
奇琼巡长突然眉毛一跳:“那两个外国人是什么人?”
“啊,那两位都是北大教授。暑假期间,特地请他们来沪谈谈。”
奇琼巡长眯起蓝眼睛,紧逼住对方:“是哪国人?”
李汉俊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对方一定是在嗅某种荷兰味或是俄国味,于是他毫不含糊地回答:“英国人。”
“荷兰人吧?”奇琼巡长厉声说。
李汉俊不慌不忙说:“英国人。”
“为什么藏书之中,有社会主义书籍?”
“我兼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