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争韩政清日交兵 策军情袁氏返国
话说袁世凯因朝鲜游东学党人起乱,朝鲜政府无法平定,已一再电致天津,求李爵相发兵。不想一连发了两道电报,总没消息。心甚焦灼,因料日人从前已立了清、日共保朝鲜的条约,他一定发兵的。若己国不发兵到来,让日本平了韩乱,岂不是后来交涉更为棘手?想到此情,觉自己两次电报,既无发兵消息,难道李相总信不过朝鲜有乱不成?没奈何,立即求见韩王,力言乱事已势大起来,请他具文到清国求救。韩王当时亦以袁世凯之言为是,因朝鲜人心,以己国久为中国藩属,心中还依靠中国,却不大喜欢日人的。所以韩王听了袁世凯的话,如梦初觉,立即与袁世凯商量表文里头的话,即刻缮就了,星夜派人前往天津,先见了李鸿章,然后入京谒见各大员,商请发兵之事。
当下李相知道韩王求救,果然朝鲜有乱是实。但此番派兵,势不难与日人生出事来。眼见陆军不是他人敌手,且北洋虽有水师,奈经手训练北洋水师的,是英国蓝提督,又已辞差回国,故此想到万一与日人开仗,太无把握,因此甚不愿战。惟廷旨已迫促派兵,只得与军机中人酌议,一面派兵赴韩,一面照会日人,告以派兵之事。便令直隶提督叶志超,先带淮军一千五百人,遵依天津条约,令吐军在牙山驻扎;又派水师济远、扬威二舰,赴仁川以为声援。时日人亦已派兵五千驻扎韩境。不想朝鲜东学党人,当初虽甚声势,及见清、日两国大军云集,早已敛迹,故乱早已平靖了。论起当时清、日各自派兵,原属各有道理,因清国以为藩属有乱,不得不派兵相助;在日本又以天津条约,是订明自后朝鲜有事,两国共同干涉的,他如何不派兵呢。
及至韩乱既平,日本政府便照请清国同去干涉朝鲜内政。
那时袁世凯亦有电至李相处,赞成此事。偏又朝鲜王因日人派兵大多,声言要干涉己国政事,便忧惧起来,又电请清国先行撤兵,以谢日人。清廷亦曾有电问李鸿章如何办法,奈当时枢臣统通以朝鲜系自己属国,如何任日人干涉?也总不记得天津条约的事。那李鸿章无可如何,便不能依从袁世凯赞成干涉韩政之电,只得与日人商议,并行撤兵。那时日人以为,若不整妥韩政,恐他不免复乱,故此又不允即行撤兵之议。李鸿章此时已惧战祸不免,只得又派总兵卫汝贵,带领盛军马步六营,前往驻扎平壤,又令马玉昆领毅军二千人,驻扎义州,一面仍与日人商议一同撤兵。不料日人实守干涉韩政的主意,几番交涉,撤兵之议总不肯从,外面虽与清国会议,实则陆续派兵往韩境,已有万余人。时清国驻韩兵力,不过数千,又不及日兵的惯练,所以日人一发轻视清兵,竟在牙山地方,因点事,两国就冲突起来,遂开了战衅。
看官,那李鸿章岂不知道自己内情,实不轻易战的,故他心上本不主战。若依袁世凯的电,赞成干涉韩政的事,自然免了战祸,就是日人不允撤兵时,肯迁就些还好,奈当时朝中大臣,总不通外情,只当自己是个大国,小觑了日本,凑着光绪帝又是个少年气盛的,把个战字看得容易,故李鸿章亦无可如何,这却怪他不得。但后来单靠与日人商议撤兵,任日人派兵到万余人,自己只派了数千,可就失算了。
话休烦絮。且说自日兵派到万余人,袁世凯整整打了几通电报告知李相,不料那李相总未得接。你道什么原故?因李鸿章自从惧与日本失和,已令龚照玙前往镇守旅顺,又致嘱张佩纶认真司理电报机关。以为派了自己人,自然靠得住。不提防那张佩纶自从在福州败了仗回来,听见一个战字,已几乎吓破了胆,总不愿与日人开战。故接得袁世凯的电报,统通译出来先看,知道日人已派出万来兵,诚恐李相见了,一定加派人马,岂不是弄成了战事?左思右想,要设一点法子,好阻止李相派兵,便将袁世凯的电报统通改易了。李鸿章全不知觉,遂满意以为日人可以和平了结。后来打成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