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宴华堂弟兄谈旧事 开妆阁姊妹订新盟
话说元翠绡行至中途,因有话暂且住脚,玉堂用手指道:“此间非讲话之所,不远便是太上老君庙,甚是干净,只有一个老道看守,离巡按府甚近,不如我去开山门,请小姐入内暂歇,从容说话。”翠绡点头。
玉堂急行了几步,到了庙旁,跳入墙内,转到前面,把山门开了,剔亮殿上琉璃灯。小姐与元全父女已走进来,元全关上山门,都到殿中,就桌上放下包袱。玉堂在殿后院内,找了一条板凳,掸去灰尘,说:“小姐胡乱坐坐。”随即解下宝剑,还给元全。小姐道:“宝剑赠与烈士。此本是王府之剑,非我随身所佩,护卫可以留用。”玉堂谢了。小姐道:“我想护卫因公去盗盟书,始遭此难,若无盟书带回,岂不又费周折?”话犹未毕,把个玉堂连羞带急,满面绯红,无言可答。小姐忙道:“我因国事为重,已将盟书取来,护卫此去,便可销差。”
小姐入殿时,已将盟书压在包袱之下,当即交与飞奴。元全也觉神异,玉堂更惊喜交集,慌就元全手中接过,真比救他出地牢还加倍感激,暗想:“我在忠烈庙题诗,开封府盗宝,自以为英雄无二,自遇北侠始知天下尚有能人。岂料闺中一女子,更有此神出鬼没的手段!又如此深稳不露。”回想平日目空一世,真乃井底之蛙,连忙又深深一揖,谢道:“玉堂自愧无能,致中奸谋,非小姐垂救,焉能出死入生,那里还敢想得盟书!但不知片刻工夫,小姐用何策将盟书取出,愿闻其详,以开茅塞。”小姐约略说了。
玉堂道:“非有此神术,焉能取下!若靠玉堂等拚命前往,真是徒劳无功。此真国家的福运,巡按的造化!”小姐正色道:“护卫未知我意。闺中孤女,那有要功立名之心!所以取书者,亦非全为护卫忠义所激。因襄王谋逆,我姑母规谏不从,衔恨以没。元氏世代忠良,深恐因襄王戚党,他日累了清名。护卫此去,致意巡按,他日逆案定时,将我先姑母志节表白一番,便是护卫大德,殁存均感!我俟黎明即带同元全父女,扁舟回里。便请护卫早回衙中,商议正事。”
玉堂连应说:“此事都在玉堂身上,请小姐放心。”翠绡叫飞奴在包袱内取出元妃诗文稿一本,递给元全,交与玉堂,玉堂接了,小姐便向玉堂福了一福,一半谢他,一半是催他就走之意。
玉堂还礼不迭,急忙向元全道:“管家,小姐大恩,我也不敢言报,小姐回府,我也不敢强留。但是由此回到金陵,全是水路,你如去觅船只,倘被王府之人看见,岂不又生口舌?不如在此庙小坐片刻,待我到衙一转,疾速代雇船只。兼之小姐为我连行李都未带得,途中老大不便,也要略略制备,我心内方过得去。请你向小姐回明,万勿性急。”
说着揣上盟书等件,向殿后唤醒老道,引见了元全,说:“此系巡按府亲戚,即刻衙内便有人来照料,你快烹茶伺候。”老道见山门不开,殿上忽有数人,心中诧异,却认得白五爷是巡按府里人,慌忙答应,便问道:“白五爷,你老是出差回来呀,怎么一晌不见?”玉堂含糊答应。又私下叮嘱元全,叫他“千万留住小姐,等我就来料理,”
维时天已黎明,元全送出玉堂,闭上山门,玉堂便一直奔往巡按府,恰正是颜昚敏等设祭的时候。看门人等无不惊诧害怕,不敢上前拦他,玉堂无暇细问,三步作两步走进,被众人围住哭泣,茫然莫解。直到楞爷问他“是人是鬼?”才知上面祭的就是自己。便请众人坐下,将如何被擒,如何被救,说个大概。众人无不破涕为笑。
巡按喜极,回过脸对卢方道:“我们其非做梦么?”卢方喜的说不出话来,还是怔怔的瞅着玉堂。玉堂忙说:“并非是梦,小弟还有正事。现在元小姐主仆暂在老君庙内,那里焉能久坐,他急欲回家,小弟想该找个地方请小姐住下,预备饭莱,一面派人去雇船只,还要备三份行李,送些盘缠,请仁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