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强氏由南雄归家 孙大理央媒复娶
诗曰:
世间妖物为人弃,却与孙公续断弦。
早识危亡留后日,诲教成长恶姻缘。
话说孙大理见旁边邻居成双作对,他看见巷内有两位奶奶谈心。叫了一声:“妹子呀!我倒有好些时不看见你了。”叫了一声:“姐姐!我是去年有了喜。”
“我就不晓得,少礼,少礼!你瞒着我们是何道理?”
“我是去年腊月初八日生产的,怪道叫个腊狗子呢!”
“妹妹,妹夫待你可好么?”
“好得很呢!他见我动了气,不是倒茶,就是装烟,还要时刻汰化我,生怕我气出病来,还要代我捶捶扭扭,百般殷勤。
晚上还要我先睡,代我把衣裳盖得好好的,被内还要汰化。他因为我身子虚弱,气不得的,恐有点差迟,大为不便,所以每日总要汰化我笑起来才罢。”
“妹妹,你修了来的,夫妻就这么好,是前生福气。我家这一个该杀的,他就不死!一天烧酒吃到晚,醉熏熏的,就像死人一般,连推都推不醒。他天天在外吃酒,赌钱,还想他被内恩情!连我穿的衣服首饰,一齐都当完了,叫我连娘家都去不得了。一个该死剥皮的、砍万刀的,早早死了,让我好另寻头路。我修的来世嫁个好丈夫!”
不讲二姐叙谈,再言孙大理听了此言,他到了司房,与众同事商议:“我到好笑,诸位听着,我旁边有一邻居,他欲意代我做媒。”众人回言说:“太翁,你心中要是不要?”大理说:“我本不该娶,奈因家下无人照管,只有小女一人,又怕后娶不贤,反有笑话。”众人回言:“续弦继配,此是正礼。”
“虽然如此,我又不要人品好丑,只要可以当家撑持门户,照管小女就是了。”适值内里有一位小伙计说:“老爹!该因了千里姻缘是线牵,我代老爹为媒吧!”
小伙代孙大理说媒去。先到得胜居茶馆吃茶,靠栏杆头条凳上坐下,泡了一壶干烘茶。小伙计开口说:城内有一位乡宦老爷,姓潘,当日在广东做过南雄县的,娶了一位姨奶奶,他家姓强,买到了任上,同老爷好得很,行双双,坐双双。老爷一口茶喝过去,又递过来,自己喝一口,与老爷喝一口。坐了一张杌子,姨娘一定找了与老爷坐下。强氏年轻,风花雪月无日。不要说潘老爷年纪又高了些,觉得精神有限,何能当得艳妾每日如此!抵当不住,渐渐得了病,不上半年,把老爷弄吊了!大太太动了气,叫:“人来!把强氏这一个骚母,快些着人叫船,去把强氏一房一屋的都搬了去,早些让他回娘家去。”
强氏听见,叫了一声:“太太!我舍不得太太,况老爷平日待我甚好,我又丢不下太太。况我家那没良心的父母,又要把我卖了别处去呢!太太开了恩,我情愿跟随太太一世!”太太大怒,动了气,说:“我喜欢你的很!把我活活的老爷,被你天天妖媚迷人,淫声浪语,把老爷弄死了,我如同切骨之恨!”
强氏说:“是老爷寿限,如何怪得是我弄死的?我而今情愿削发修行,伏侍太太。”那太太如何肯听妖言,即刻吩咐家人:“押着强氏,立意动身,不得迟留!”那强氏如何肯去,又说出许多瓜甜蜜饯的话来,皆是一派孤名刁语。
那两个家人奉太太之命,押令出门,将强氏带出,暂寄住人家,二人且向街上得胜居吃茶,他二人说:“姨娘打发出来,又要代他叫船,还要送他回去!”不期小伙计已在快吃茶,说:“二位兄,你府上当真将姨娘打发出来了么?”二人说:“真的!”小伙计在他二人耳朵内低低说道:“今有孙老爹,是我衙门里一位贴写书吏,年纪相仿,二位何不代他成全吧!二位原奉太太之命,将他领出,不拘甚人可配就罢。”
二位想了半天,彼此乐得成全这事,一者又省了事,二者还可以生财之道。主意已定,小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