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靠虚火施司务扬威 为干儿宋媒婆出力
,江明以为这钱漕稿案一定是他的了。那知马太爷却又是一样心,以为若是给他这个职事,便不能时常在身边指使,所以祇派了个伺候签押房。江明心中很有点气,马太爷还是一会叫写这个,一会写那个,江明没好气,便故意的延捱。马太爷先还好说,后来便有要反脸的样子,江明越发仇结的深了。但是日行公事,都是刑钱老夫子作了主,轮不到江明说话,江明告假又告不脱。后来,马太爷索性训斥起来,说:“你要不好好的办事,一定要打你板子,办你的递解。”江明气得目瞪口呆,从此所办的事,也明欺马廉不懂,更加不成东西了。
广东地方上人,吃洋行里饭的人最多。有一日,马太爷坐了堂,有一起殴辱斯文的案子。原告是个在学的生员,因为教村馆,打了学生,这学生的爹是当过洋行细崽的,便来同先生吵闹,又刷了先生两个嘴巴。先生怒极了,便来告状。马太爷先问了原告,纔带上被告,一看这个细崽的妆束,竟是一个洋人,不觉吃了一惊。就连忙退堂,招呼把被告请进来,分庭抗礼坐下,又赔了许多不是,纔开中门送出去,反到把原告打了二十手心,还要移学注劣,总算求了下来。当时,看的人都不懂这个讲究,还当是被告与马太爷有交情呢!
这位原告既被细崽殴辱,又被县官无故打了二十手心,心里十分不甘。便纠了一班同学,送了一张公呈到府里去上告。府里看了也觉诧异。然而每年收受县里的陋规不少,又不能不偏袒县里,也含糊批驳了。这班人就大为鼓噪,一直告到省里去了。臬台准了状子,派人下来密查,马太爷也得了信,祇得到省里去走了一趟。一则因为法案情离奇,想去设法消弥。一则因为到任后,还未接太太来署,顺便可以同了太太到衙门里来。当时计议好了,一径带了江明,还有几个跟班,到省里来。
他住的是东门里的公馆,刚刚到得门口,看见门口出出进进的人实在不少,心里奇怪,连忙就问是什么事?早有留在家里的一个老管家出来请安,随即回说:“是太太今早黎明得急症死了,现在正忙着收殓哩。”马廉大惊,三脚两步跨到里面,抚尸一恸,免不得买棺成殓,停丧在堂。就一面禀到,一面请了三天的假。假满已过,各宪都问起这案子,马太爷说是洋人做了被告,卑职为消弭起见,纔把原告惩责了几下。各位大宪一听见是洋人,心上早有点胆怯,祇有臬台不相信,说是且等委员回来再说。
马廉回到寓里,心中不甚爽快,真是公私交迫。一个人睡在烟灯上呼呼的抽烟,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便唤江明问道:“我看见人家帖子或是名片上,名字旁边另有一个小戳子,是个什么讲究?”江明道:“那是有了服制的意思。”马廉道:“人家男人死了,女人替他穿服;女人死了,男人是穿几年服?”江明道:“听说是一年服。”马廉道:“是呀,我的名片旁边,应得要加一个小字戳子,方是正理。”江明道:“是,明天就招呼去刻一个来,不过三个钱的光景。”马廉道:“不要刻,我有现成的。”停了一会,马太爷的烟瘾过足了,便走到房里去,开了一个洋铁拜匣。查了一回,查出一个小戳子来,放在桌上,吩咐跟班的拿去印在名字旁边。
原来马太爷向来吝啬到极处,不拘是什么东西,都留好了。这个戳子,还是从前丁外艰的时候用的一个“制”字。马太爷并不晓得什么讲究,也并不认得这个字,但是,他的图书及别样的东西,这顶上都刻好一个“上”字,他却死命把个“上”字记住了,所以也不曾倒用过什么东西。此次发给跟班,他还吩咐“这是上,这是下”六个大字。偏偏这位跟班同老爷一样,亦是一个字不识,接过去磨了墨,就一张一张用了上去。江明一旁看见,心里明白,本待要上去说明,祇因挟个不派他好行当的仇隙,也就闭口不言,好在也不是交给他用的。不多一会,马太爷的名片上、帖子上,都刻了一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