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演武场横槊示威 无终山潜身逃难
子之要监禁之事,要报知太子平道:“祸至矣,事急矣!殿下当早为之计,若稍迟疑,身莫保矣。”太子平听了,泪如雨下道:“父王为一国之君何不快意,乃听奸臣邪说,让位与人,反自退居于文华宫,已非正道。若让得其人,能治国家,犹之可也;乃让此不仁不义之奸贼,暴虐异常,使举国痛怨。遭市被此一番亦可惊省,乃转沾沾得意,又听奸臣之言,吹毛求疵,害及于我。此虽奸人之恶,实父王之所取也,只得安心领受,又有何计可以早为?”
郭隗道:“殿下差矣!大王已受奸人之愚,不独以江山送人,连性命也未必保。今燕先王宗祀,惟殿下一人。殿下若不思急为之计,而持此迂腐之论,岂干蛊之义耶?”太子拭泪道:“承先生金玉之论,敢不听从,但事已至此,计将安出?”郭隗道:“奸党既思量下此毒手,要他回心断断不能。为今之计,惟有逃遁他方,暂避其祸。奸党如此肆恶,料不久必亡。候其亡而再收拾破残,以复祖基,方是英雄作用,若束手待毙,此妇人之仁,不足取也。”太子道:“国事奸情,太傅高明,已如照胆。但恐如贼败亡,而父王不能独生。至其时,予虽不肖,周旋其间,尚思委曲保全,以尽为子之心,即万万不能,亦当同死,安忍畏祸避去。视父王之死而不顾,安得为人乎?”
郭隗道:“殿下又差矣!尽父之节为小孝,复祖宗之业为大孝。岂不闻受父之责而大杖则走,况奸人毒手而不思避乎?若欲临期周旋,自己不保,谁为周旋?即为周旋,大王愚而不悟,亦空费力。莫若舍其小、图其大之为有志耳。”太子平道:“不能图小,安能图大?孤已决计从父王死矣。至于燕之社稷,倘邀先王之灵不应绝灭,宗族不少,自有兴起者。太傅幸勿姑息,哀予之死而使孤蹈不义也。”
郭隗叹息道:“殿下之孝,诚足感动天地矣,但终泥于小而未闻大义。臣既委质为殿下之傅,职当裨益,安敢陷殿下于不义?窃见以死尽孝,匹夫皆可为之,败后图存,失而谋复,非贤才不能。燕之宗族固不为少,臣遍观之,俱系中材,无一人可图社稷,惟殿下英明果决,不减桓文。臣不忍轻弃,故力劝殿下,暂潜身屈体以待时也。事已迫急,存亡只在顷刻,伏乞早决,若再迟延,祸临身矣!”太子初犹沉吟,既而大悟曰:“太傅药言,足开聋。孤无知小子,得蒙提携,恩将何报?但念四境皆子之奸人布满,察访甚严,若机事不密,逃而受祸,彼转有词,又不若从容就死矣。”
郭隗道:“子之虽恶,时正得意,又沉溺酒色,断不以殿下为意。况有粗无细,有头无尾,当事则急,事过则已。今之欲收殿下,盖迫于鹿毛寿之言也,不须过虑。鹿毛寿虽奸,其所谗谮,不获自行。殿下但请放心,速宜逃去。”太子平道:“既要逃,必须要投他国,方可脱身。”郭隗道:“我看子之所为不义,残暴虐民,断不能久。殿下若远投他国,设国中一时有变,禅位甚难,莫若逃于近地,出外容易。”太子平道:“近地固好,但恐近地易于搜求。”郭隗道:“他料殿下既能漏网,自远走高飞,断不搜求近地。”太子平道:“近地纵不搜求,亦须隐僻方可安身,不知何处为妙?”
郭隗道:“此处不到百里,玉田界内有一座无终山,甚是幽僻。山中又地广人稀,又逶迤曲折,老臣有一故友,隐居其中,从无知者。殿下可同老臣速速换了贱服,扮做穷人,逃往他家,埋名隐姓藏匿几时,以待子之之变。”太子平道:“既有此处,便宜速往。”随即换了衣帽要走。
郭隗想了一想,又叫一个近侍穿戴了太子的衣帽,骑匹马,用袍袖将面掩着,飞跑出南门,假做逃往齐国之状;又吩咐他,去到百里之外无人处,可将衣冠脱下放在一处,悄悄走了回来。又吩咐一个近侍道:“倘有朝旨来拿,可说早晨闻命,已同郭太傅入朝请死矣。”吩咐毕,方暗暗同太子逃去。正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