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正德藏舟渡侯景 梁王拜佛困台城
相,都督江西四州,诸军不得进攻。又遣詹事柳浑与侯景立坛于门外,杀牲歃血为盟。后侯景兵马如故,太子遣人来问侯景,侯景只托言无船过江。又言:“军中铠甲尚未造完,夕完夕走。”太子方知是诈,心中大惊,只得又督人死守。景见台城依旧严守,遂使人写了数百余张告示,射入台城。只见上写着:
河南王侯,今告城中士民知悉。梁自近岁以来,权倖用事,割削齐民以供嗜欲。如曰不然,公等试观今日国家池苑、王公第宅、僧尼寺塔及在位庶僚姬妾百室,仆从数千,不耕不耘,锦衣玉食。不夺百姓从何得之?仆所以趋赴阙庭,指诛权佞,非倾社稷。今台城指望四方入援,吾观王侯诸将志在全身,谁能竭力致死与君争胜负哉!长江天险,二曹所欢,吾一苇航之,日明气净,若非天人相协,何能如是。幸各三思,自求元吉。特谕通知。
却说湘东王绎,见梁主勤王诏到大惊,即遣司马陈昕引兵来救援。哨马报知侯景。侯景见报,即引铁骑散千来迎。两军会于牛首山前,阵尚未圆,侯景即率铁骑冲杀。陈昕忙分将士迎敌。不期众将士见侯兵骁勇铁骑冲至面前,刀斧皆不能砍入,一时心慌,遂不战而溃走。陈昕见了大惊,便独自出马与侯景力战数合,后军不继,被侯景围住,用挠钩将陈昕拖下马来。侯景使范桃棒囚之,陈昕与范桃棒有旧识,因而释缚置酒,同饮甚欢。饮至中间,陈昕道:“将军英雄盖世,不立美名,今事贼而遗臭万年,死无容所,深可为惜。”范桃棒惊问道:“今河南已不久灭梁为帝,我是一功臣也,何为贼论而遗臭乎?”陈昕笑道:“将军自未审耳。侯景凶虏,受梁主深恩而反噬,今侥倖猝至,是内地窃发,遂其猖獗之毒。今台城数月未下,不思梁主在位四十余年,泽被已久,众王子诸将皆拥兵于边疆,勤王之兵一旦四集,深入重地,见在目前,焉得为帝?不能为帝,岂非是贼乎?深为将军不取也。”范桃捧听了道:“我亦思之已久,然亦骑虎之势不能下耳。”陈昕道:“何不反邪归正,得天下万世之美名。”范桃棒听了大喜,遂商议停当,等到夜间使陈昕缒城而入。陈昕来见梁主,奏知失利被获,臣今说范桃棒归降,望陛下允从。梁主听了大喜,遂勅镌银券,以赐范桃捧。俟事定之日,封为河南王。太子闻知,急见梁主,奏以不可纳降,恐其有诈。梁主怒说道:“受降常理,为何致疑?”太子不决,召公卿会议。有言可纳,有言不可纳,纷纷不一。傅岐坚执说道:“范祧捧必非谬诈,降后侯贼必惊,若乘此击之,大可破也。”太子道:“要坚城自守,以俟外援。援兵若至贼岂足平,此万全之策。今若开门纳范桃棒,范桃棒之情何易可测,万一内变,悔之何及?社稷为重,还宜详慎。”傅岐道:“殿下若以社稷为重,宜纳范桃棒,如其犹豫,非岐所知。”太子终不解决。次日范桃棒见陈昕入城无信,遂作书射入城中。军士呈上,太子拆开视之,上写道:今止将所领五百人,若至城门,皆自脱甲,乞朝廷开门赐容。事济之后,保擒侯景。太子见其恳切心,愈动疑。傅岐哭谏道:“失此机会,社稷去矣!”太子不听。未至日中,范桃棒事露,为部下之人密报侯景,侯景大惊,率军将范桃棒擒而杀之,使人挑范桃棒首级以示城中。城中百官见了,皆痛惜范桃棒之死,梁运该亡。史官有诗道:
伪降一说便相从,及至真降反不容。
总是运终该丧国,鬼神故故乱其胸。
太子见了,亦有追悔。只因这一番有分教:识悟前因,呵呵大笑。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