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两番行期真情始露 一个阵势奸计又来
大的乳名叫钟儿,小的乳名叫权儿,我就把他们的学名起做黄钟、黄权。这大的虽也乖角,只是没有悟心,知识平平,不及他兄弟有些见解,同那钟一样,要时常敲着些警觉他,只怕还是个木钟,敲不响呢。”毕太太道:“到底年纪还小,教小儿的法子,只要趁他知觉既开,随事触发,就那浅近容易,极有兴味的。凑合他的知识,逐引牖引到各种科学上,自然见功。”黄绣球道:“我前次梦中,还有人授我一本书,说是地理教授法,也同通理讲过,说是很好。这地理教授,岂不就很难吗?”
毕太太道:“地理所赅甚广,凡天然罪、人事界的各项学术,譬如天文、动植、矿务、农田、人民、财产、政治、制度,无一不从地理上发生,因为人不能离地球而立,地理即在地球范围之中。譬如我们住在这村上,这村上的气候形势以及民情物产,怎样与它处不同?它处的又怎样与各处不同?一处一处的合拢来,考究比较,看是何处优,何处劣?劣的必须想出法子,求占优的位置;优的也必须格外上进,防的堕入劣点,这就各种学问,都由此而出,所以总可归之地理科,不但单讲山川土地的。说起此事,我到想起一个笑话来。我家有个伯叔辈,在安徽作客,说那年初奉上谕开办学堂,安庆府是省会地方就先开了一个。一日子有个洋人游历过境,拜会地方官,谈到这学堂的事。那洋人精通官话,便问:“贵学堂内,可有地理学没有?”这地方官的知府,是八旗籍贯,还不曾回答,那知县却是榜下翰林,选了缺,新调首县,向来声名赫赫,就抢前回那洋人道:“我们中国只有做风水先生的,讲究地理,又谓之堪舆,那种事是极其渺茫,怎么学堂里好教与学生?”那洋人听了,半天不则声。这知县等洋人去后,还对那知府说道:“洋人晓得什么?不是卑职驳斥了他,大人就被他问住了。”那知府连连称赞说:“毕竟老兄能办洋务。”这知县也得意洋洋,甚为高兴。你看一位翰林,做了地方官,弄出这种话把来!”
黄通理道:“所以办学堂,一定不能要官府举办的,越是翰林进士的官,越不能办。他拿他翰林进士的腐败意见,布置点局面,立出点章程,无不可笑。那捐班的,又只当学堂,受他管辖,把教习看作属员,把学生看作仆隶。新近听得苏州元和县属的学堂内,派了差人地保,去查看情形。差人地保得了此种号令,不敢公然在城内的学堂作威作福,却到四处乡下,拣那教蒙童的村馆,挨家逐户去说:『现奉县主大老爷,查考学规,同学生人数,一律人送入城内学堂。如怕去的,就每一个村馆,要按着所收学生多少,按月缴捐。莫如送我们茶钱若干,就好替你们少报些。』那班村馆先生,一年到头,一家数口,都靠着做猢狲王过活,那里禁得起捐?不捐,就学生少了,坐不成馆,故此一闻此说,你送五百文的也有,他送一千钱的也有,四下一走,倒弄了好几百吊。此风一开,你看将来渐渐的也要在城里发作。而且我说的这件事,是在苏州省会出现;你说那笑话,是安徽省会的实在新闻。这三江省会地方,官办学堂,尚有这些事端,边省偏隅,以及那小县分,笑话奇谈更多着呢,倒觉得有了学堂名目,反不如从前书院干净。所以我想办个家塾,先立定基础,也是一个道理。”毕太太道:“是极是极。”随即走到黄通理的后面一带房屋,察看一回。
看是三间两厢,尚为宽阔,面前一个院落,也大大的,院子西面,还有一棵大柏树,只是房子的墙,有些松动,窗壁也不很坚整。西厢房连着正屋的后进,尤其驳落,便说:“这屋子收拾起来,却不容易。把墙要另起两垛,板壁、门窗,一齐换新。靠西厢房,只好留出一尺,再筑一垛复墙,可就与正屋不致大碍。上面的椽子,通过那边,虽有点倾欹,似乎还不要紧,照此花上二三百吊钱,做一两个月工,也就成个样子。复华他无事,就叫他掂掇些。顶好再把这一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