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 第三十章
也。」夫人曰:「參謀食未?」秋光曰:「食矣。」顧仲英曰:「叔母長齋,故不與吾同飯。」夫人曰:「參謀卸裝何所,請鑬被此間。且大創新愈,亦便於調攝。」仲英猶豫,而秋光竟以目示意。仲英領諾。
秋光隨之下樓,同坐於遲青室。仲英曰:「此來不虛吾願。」秋光曰:「創合矣,請坦以示我。」於是秋光代仲英啟襟。
見尚封裹。發之,已結厚痂且脫矣。復為重裹,即曰:「此間可以下榻。但窗外無野意,不見所謂楊柳酒旗也。」仲英曰:
「但讀填詞,而金陵山色,已亙吾前,何復戀彼數間茅屋。」
秋光曰:「大凡難中滋味,較安常處順中,尤醰醰足供嚼咀。方仲英被創,解剖取彈,吾執燭手顫,幾暈君側。須知此二日中,凡數十次視君顏面,瞑然如死人。吾坐君榻前,此心如浮入雲際,忽又一落千丈。夫以看護之責,固欲創人得生,而吾此時又不似但屬於看護。」仲英即曰:「此所以令人鎸之心髓。」
秋光曰;「吾能否以侍者從君攜裝而至?」仲英忽倉皇解衣四覓,如有所失。秋光驚曰:「何物?」仲英曰:「詞稿耳。」既而曰:「得之,得之。」果有小羅囊,並秋光二札及詞並納其中。秋光奪而抵之地曰:「書癡!從今以後,須以巨囊貯之,仍不能盡,何惜此戔戔為?」仲英俯拾,納之胸際曰:「此仲英性命所屬,爾不能干涉吾事。」秋光臨窗呼曰:「六兒,爾從王先生取物事來!」仲英遂與執手為禮而出。
第二十三章媚座
時滬上黨社紛起,如國民協會也,中華共和促進會也,共和統一會也,同盟會也(此為老會),國民聯合會也,共和建設會也,中國佛教協進會也,中華民國中央演說團也,中華國貨維持會也,全皖共和急進會也,民黨進行社也,南京社會黨也,言龐事雜,各有所見。然而革命之宗旨,則彼此符合如一。
而學生隊尤輕?疆而敢死,其宣告北伐文,有:
三戶亡秦,廿年興越,我江東八千子弟,詎不足以滅彼滿人乎。
人人激烈,以死為的。女學生助之,或謬為眷屬,密運手槍炸彈,至於天津。而北部亦爭立決死、敢死諸隊。或機事不密,因而槍斃者累累。然人樂烈士之名,亦甘其名而忘其身,雖父母不能禁也。漢上一役,學生死者如積。而家老竟有不知者,哭望天涯,慘聲四達。然前僵後踵,轉以死者為榮。滬上人人若發狂囈。
述卿方與某氏謀北伐之師。仲英以戰創甫愈,又為秋光羈絆,恒未與議,此時將行裝移至秋光家,身就聘妻,情款日密。
秋光禁之不令外出。女界謂秋光冷澀,以為不足與議。而秋光亦心薄此輩好張皇而亂人意,故長日與仲英講論文字。仲英躬承家學,根柢深邃。而秋光聰明,殆出天授。彼此形跡雖密,然有禮防為之中梗,夜來非開窗燃燭,兩人不作密談也。
一日,仲英忽謂秋光曰:「老人經月無書,吾當作函上達。」因略敘收復金陵事,並言以媒妁通婚於胡氏。叔母年高,而已身又病,故委裝其家,日來病亦略痊矣。書中諱言金陵被創之事。更十日,得翁手諭矣。諭曰:
不告而娶,非禮也。幸爾但聘而未娶,預以白我,此尚可原。胡氏女或無近來女界習氣,有則非吾家之福也。餘尚老健,惟時事關懷,日抱孤憤耳。十九日,資政院投票舉總理,項城得七十六票,王人文、岑春暄各二票,那彥圖、梁啟超各一票。少帝聞監國陳奏鄂事,即啟太后曰:「京師這麼亂,我們不如早往別處去也。」言哀而動人。餘聞之輾轉累夕不能寢。聞良弼議,將橫河鐵橋斷絕,扼南軍來路,意將分南北兩朝。然六朝划江淮不划黃河,黃河一划,身其餘幾?
吾觀南人之志不小,項城老謀壯事,固足以奠南服。
正恐天厭清室,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