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石搢珩两处执柯 刘世誉一场春梦
那里敢当!老爷请自尊重。”李绩道:“我意已决,你勿推辞。且坐了讲。”
柳俊坐下道:“老爷不提起,柳俊也不便说。小姐亲事,柳俊却想得一人在此,料老爷也自然中意。”李绩道:“你试说何人?只怕未必及你。”柳俊道:“胜似柳俊万倍。就是柳俊主人凌六鳌,字驾山,现中北直新科举人。”〔石、柳二人岂不替驾山筹此亲事?只因未曾与李绩一会,故不便突然说起。今则正投其机。〕李绩猛然记起道:“只是并未识面,未知人品学问如何。”石搢珩初见李绩许婚,不好赞襄,又不好替柳俊推却;今见柳俊说出凌驾山来,即时大喜道:“老爷择婿,无如凌驾山。若说他胸中抱负,实有王道经济之学。他如今不过借那八股进身,实在斯文、不在乎此。若说他相貌,只怕古人潘岳、卫搢,所谓玉树朝霞,到驾山面前,也须逊后。”李绩大笑道:“那便如此称许!但恨我无缘会见。前者在山东报恩寺,承他来看,因我有病,未及接见。今到都中,遇他中了,想来自然会晤。岂知我同你进京,他又往大名谒见老师。此时岁暮,自然回来。我与你奉差远出,如此左左真是无缘。想二位这等道他好处,料非虚语。我许延秀结婚,亦非妄谈。今二位既是恁般的为我择婿,且待事竣回京,待我与凌生会一面后,就烦二位执柯如何?”两人欠身相谢。石搢珩道:“老爷许婚延秀,固非妄谈;延秀辞婚,亦非矫诈。”李绩喟然道:“我与二位相与,真是同肝共胆,原用不着一毫诈伪。”当夜更漏已深,撤去酒席,进房安寝。
一路来李绩要与二人亲切讲论,都设三榻在一房宿歇,家人随从等皆四围防宿。那夜夜深多饮,李绩上床就睡着了。柳俊亦已睡着。独有石搢珩因议论亲事,又提起了妻子,此时他们一家不知如何记想,转展寻思,又觉了一个更次。神思疲倦,正欲朦朦睡去。只听得庭心里一声响,便惊醒了,像似有人跳地声音。便急悄悄披衣起身,摸着床头挂刀,又摸着了防身弩弓小箭。才拿到手,只见一人扳开窗棂,竟要跨进半墙。其时是十二月二十五日夜里,虽无月色,却微微有些星光。搢珩在暗里看了外厢,分明见得一人,料不是个好人,便架起弩弓,打一箭,叫声“着,”只见那人鹞子翻身,扑地便倒,仰身跌向庭心里。屯的一声,惊动四下里人,都醒了。初先那人扳得窗响,柳俊已从梦寐中惊觉,便急问道:“什么响?”开眼见有亮光,亮光里见有一人,一闪便倒;又见黑暗里有人在床前,吃惊不小,急摸里床寻刀防护。〔此等转折,最为难叙。若单说搢珩,则柳俊便为疏忽庸人。且搢珩打弩,贼人被箭,柳俊惊醒,见诸景象,皆扳窗一响之时,促则无绪,缓则无味。故为最难。〕只听得佩珩道:“是我弩箭打中了贼。”方才放心,便披衣下床。外边随从人等已都起来,带有火把。搢珩乃开门走出。
这时才惊醒了李绩,问知缘故,起来观看。只见庭心里一人倒地,把火照看。只见弩箭一枝,劈心中下,将没箭根,钉牢在脊梁上,拔都拔不出,其人已经气绝而死。柳俊仔细一认,叫声:“奇怪!此人非别,乃是丁孟明!缘何到此地来讨死?”李绩与石搢珩等再三细看,见旁边地上撇下利刀一把,明知是来行刺;令军士将尸洗剥搜看,并无他物。诚恐尚有余党在馆驿内外,把火照看一番。
守至天明,地方官得知夜来有贼行刺,被弩箭打死,都来贺喜,兼请防护疏虞之罪。李绩倒把好言语发放。深自幸慰,感激石搢珩道:“那贼为我剿除草寇,他来报仇,必然要来害我;幸你先听得了,准备打死。不然决为所害。”柳俊道:“其人学习纵法,前赖录供称不谬。在下邳时,我诈欲入伙,诱贼劫营,他便脱逃远遁,自然深恨着我;今夜他来报仇,决然要害我性命。幸石将军先已听见,不至为其所害。”李绩与柳俊都说为我起见,互相慰贺,都感激搢珩救命之恩。石搢珩道:“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