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释嫌疑妙判仰前型 说考试奇谈出后进
驴子把他骑起来,游四城门,亦未可知!”有的说:“中国岁试发榜,是有名一县轰出二三十名屁股罩子来,向例不准用刑,此所谓士可杀而不可辱,就是这个道理。除非由县先向该学官咨取年貌三代,及入学的年分,将衣领禀请学宪详革了,才可以动手打板子的呢!不然,只要你碰一碰,就是殴辱斯文,与擅责职官的罪名不相上下。”
我这件事,却是熟了不要熟的过来人。只因那年我父亲在南京做教官的时候,上元县陈谟,人一个本学秀才名字叫欧阳魁,绰号叫做欧伯伯,因为南京人遇着可怕的人,每以伯伯呼之,故有此美誉。他祖居金陵城北薛家巷妙相庵,隔壁是一个极不安分的坏人,遇事不守卧碑,武断乡曲。后来合当有事。刚刚他所住的是欧阳宗祠。宗祠旁边就邻近该段保甲局委员驻札之所。刚巧妙相庵一个方丈大和尚道悦,时常同保甲委员胡绍庭的太太作叶子戏,略如宁邑之叉麻雀、扬州之蹩棍各种赌博。不意面是禅房幽邃,一面是局所森严,竟会被欧伯伯侦探着了,遂伙同妙相庵内附设之同文馆一个姓刘的学生,据云系前任淮扬海道刘佐禹的二公子,斩关直入,双双擒下。当经邻右一个姓孔的,行一,人每称他做孔老大;一个姓方的,行二,和每称他做方老二,出为排解,始行释放。谁知那道悦比欧伯伯还坏,自从放他下来,就一口气跑到上元县衙门,击鼓鸣冤,备诉文生欧阳连魁私设公堂,籍端敲诈等情。当奉陈大令准理,饬传质讯。这件举动非是我说就是陈谟陈大令不好了,所谓光棍好打,过门难还。那姓欧阳的既是学校中人,理应会同该管学官派斗协传,不应径往差提,以致授人以隙,把去的两名差役,被欧伯伯劈劈拍拍拍拍劈劈一顿皮鞭子,打得抱头鼠窜而回,都哭着说:“小的们奉了大老爷钧票,前去拘提文生欧阳连魁,讵料他不但不遵传唤,反说他是秀才,自有他该管老师做主,我们家老爷不配出票子提他。小的们才想说,官差吏差,来人不差,我们伙计们只知奉承本官命令行事!你有甚么理尽可以到堂上去说。不意他竟不由分辩,就叫了两名马夫来,先把大门闭上,然后两个伏伺一个,霎时间捆捆扎扎,硬把小的们各人裤子脱掉了,四马攒蹄,一人赏一千皮鞭子,他嘴里还连说带骂的道:“本先生本可以不打你们的,只因打了你们的屁股,就如同你的你们本官的脸一样,所以才一家赏你们一吊大。但看这一次还敢再到我门上来放肆么?”小的们那时,业已是打昏了,幸亏同去的内中有个伙计玲珑点,再四哀恳说:“这一趟求你大先生饶我们小的个初犯,下次就是被本官一板子将屁股打成两截,我们也再不敢来了!”里说方,外说圆,好容易他才肯将小的们放转来。禀求大老爷钧鉴做主,看是怎么办?”内中还有一个去差叽咕道:“你们都不过被一阵穷打,好在是当衙门的人,穿的板子戴的枷,屁股上一上就有老茧,不算得是件甚么事。只有我还被那厮讹着喝一饱回龙汤才来的呢!晦气不晦气!”其时陈大令听见差人回来说,已气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大约是这一番他老先生却动了真气了,就立时移文到学里来咨取那姓欧阳的年貌三代,等不及我们查覆过去,他又先行电禀了学院,请将文生欧阳连魁暂革衣领,以便归案刑讯,一俟学台回电照准,就即刻签派五班出去拿人。
我那一日,正从江宁府衙门出来,打从回上元学署。不意看见县署头门口,拥挤得实实在在,一个个人都喊说:“看秀才打板子啊!你们来呀,看希希罕儿呀!”我也走上去,挨进“公生明”一看,只见陈大令高坐堂皇,一面喝叫重打,一面就顺手在刑杖签筒内抽了一支红头签子,对准下面飞来。我再将两道眼光跟紧他那支签朝丹墀下一看,原来是有三四个戴红黑高帽的皂隶,同捆猪似的按捺着一个年约二十外,团白面,近视眼的人在地下。那支签撩下,正同皂隶们搁在他尊臀上作势的小笞无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