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舒素志笆壁言怀 应招贤华堂抵掌
那小将之计,烧死贼兵,贼主连夜逃去了。”石珮珩听了,半信半疑。再走过几个村庄,到一镇市,果然个个皆如此说,便想道:“既然贼退,我为何不到城中闲步,看兵燹之后,人民还是如何?”便一路问了路径,直走到南门大街。只见兵火之后,人家寥落不堪,乃走进城门。却见门旁城墙上挂着一张大告示,墨迹未干,心下寻思道:“这告示自然是新出张挂的,不知写何条约在上?”乃立近前一看,却不是恁么条约,乃是一幅收录贤豪的榜文。因而从头看去,其榜文略云:
昔者鱼盐版筑,钓渭耕莘,此数人者,天生圣贤,间出以治世者也。方其穷处之时,未尝一日忘天下。然不挟策干禄求闻诸侯者,岂矫强哉?盖其持身之道也重,故于出处之际则严。设非高宗汤文,卑辞枉躬,重之以三征九聘之礼,则亦终守岩壑,老死而无闻。然则为人上者,思天下之大,不能以一人之虑而任天下之劳,必有赖于辅弼百工,布泽导化,然后天下可得而治也。故宵衣旰食,勤觅贤才,征访闾阎,旁搜草野;名世之士,亦应时而动,致君泽民,行非常之事,建非常之功。
今也圣人垂拱于上,百僚宣教于下,设科举,兴学校,责郡县,旁搜贤士以待选用。夫其责郡县贡贤士,岂欲齐伊吕周傅之俦哉!苟如是,虽万世亦不得再睹也。盖其旁搜岩穴之意,非必求上圣之质,全备之才;亦以为人各有所长,舍短取长,成其一德而已。而有司于奉行科举之外,一切不问,兴学校则视为具文,搜岩穴则以为多事,岂所以仰体求贤之意哉?夫科举,诚取士之一术。盖居官在乎明理,明理在乎读书;科举者,取读书明理之人,以为国家之用也。然其中瑰奇之士,命世之英,文足安邦,武堪定国者,固不乏人。而雕文刻镂、徒托空言、毫无实际者,亦复不少;即武科,固常得将材,亦多有略习弓马、不娴娴韬略者,一时并进。以此辈任国家之事,无怪乎文则空疏无具,武则巽懦无能也。
且夫朝廷所以责有司者,于孝悌则举而旌之,于节义则表而彰之,以为一世劝;独不欲其得一二行诣超卓、经济宏裕者贡之于上,以为股肱桢幹之良耶!况今多事之秋,如贼寇马述远等,虽属小丑跳梁,未免大为民害。尤急须奇材异敏、晓畅军事者,以效疆场之用;若不亟为延揽,坐使天生豪俊寸长莫展,没没终身,与草木同朽,良可悲夫!
本部院奉命讨贼,自愧庸愚,欲思得奇杰之士,同赞机宜,灭此朝食。古人有云:“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岂以河北之大,曾无一义士耶?如隐伏待时者,见此募文,不妨躬赴本部院,面陈才艺,毋有所隐。若建伟业,即当题请圣恩,分茅锡爵。尔等毋自暴弃,甘效隐沦。本部院虚席设帷,以临珠玉。
石珮珩看罢,大喜道:“不意今日果有此举,真是三生有幸。”言未毕,只见立过两个军校来,你道此军校是谁?原来是李绩差来看榜的,曾受李绩分付:“若有人看榜,形动举止言语间有些奇异,即便引来见我。”今日却遇石珮珩,英气不凡。又见他出言自负,便向前道:“你看了这张告示,为何说‘三生有幸’?”珮珩道:“你有所不知,这不是告示,是招募豪杰的榜文。我素欲效力朝廷,因不习举业八股,无由可入,今既开贤路,便可进身,不觉自喜,因此上说个‘三生有幸’。”那军校道:“既然是巡抚老爷挂榜招贤,你喜适逢其会,便该去辕门献策。”石珮珩道:“这何消说。”军校道:“既然要去,我们两人原是抚标军官,便同你去。”石珮珩大喜道:“若蒙引领,自然相谢。”便随他过了几条街巷,方到部院公署。
但见官员伺候,军士趋跄,甚是闹热。军官道:“你且在此站着,待我进去禀知。”不移时,那军官同一个官长出来道:“老爷分付,开门进见。”只见鼓吹一番,吆喝开门。石珮珩便把衣帽整顿整顿,随着军官过了头门、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