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较武艺柳俊识根由 炼黄金道人弄幻术
,那怕丁公子不与你;何苦潜踪匿迹,逃窜他乡,担受此无益惊恐?你今显荣身贵,有力有势,更可以做得。前日我从福建回来时,闻得丁家捉拿你甚是紧急,捉住时要碎尸万段;你今何不趁势缚了凌驾山,我同你一齐去,献与你主人,也可带挈我得些好处。你心下如何?”柳俊一闻此言,心如刀割,睁了眼睛,籁籁地乱滚下眼泪来,向搢珩跪下道:“我只道你是凌公子的义兄弟,原来却有这般背盟不义的念头!但是如今凌公子,虽是我叫他在兖州住下,但料他决不停止,自然往京中年伯薛吏部家去了。你若要讨丁家的好,就将我捉去丁家。我是丈夫说话,决不皱眉!”〔只是正在为官灭贼之时,如何捉去?〕说罢,拜倒在地,哭不出声。
石搢珩见了这般光景,听了这般说话,定非做作得出的,不觉感动,亦吊下泪来,忙扶起柳俊道:“你原来果有这般忠义,果是磊落丈夫,千古罕遇,我一时暗昧,却错认了你!”乃将江都越牢,杀了节级,救出魏义,魏义寄托了妻子,然后同他一路行来,又在此地遇了乱军冲散的始末,细说了,道:“但不知魏义作何下落,不知他竟往京中寻凌相公去,又不知还在此处寻我?若往京中,凌相公却还在兖州,无从寻觅;若在此处,我又无从寻他,且他身边并无盘费,如何度日?叫我心上也记挂着,好生难过!”已前忆着驾山,如今得知驾山下落了,却又忆着魏义,真是人生世上,慰心处少,忧心处多。〔至言。〕
柳俊见石搢珩说出越牢救人,何等胆气,又何等义侠,方识石搢珩是个奇男子,所以有杀郝龙报仇的手段;晓得方才搢珩一篇说话,必是反来试我,因把一肚疑心都皆消释了。听得石搢珩说魏义在牢中受苦,受道官惨刑,并不说主人实在踪迹,深感他忠心为主。
是时二人都立着讲话,搢珩坐下道:“虽则跟随凌相公,如今你却有了前程,将来凌相公待你,也不好同前一般相看;何况我与你并无统属,且今日共事,效立王朝,或者将来同为国家臣子,不宜露此形迹,有失观瞻。”柳俊见说,不敢对坐,把椅子略扯在下边坐了,便重叫伴当们来服侍,重新暖酒,二人洗盏更酌。
石搢珩道:“你既与凌相公一路行来,难道并不曾提起我结义之事?”柳俊道:“起初一路趱行,心急行速,又唯恐丁家知风追赶,怀着鬼胎,并无暇说及闲话,理论别事,到后来在兖州报恩寺寓下,又有楼上女子之遇,因此也不曾说及。”石搢珩笑道:“究竟此女子是谁,相貌如何?”柳俊见有斟酒小厮在旁,不便显言,乃把箸蘸酒画字,写“即李公之女”,乃道:“天下才色两绝,也只怕无出其右了。”因将传词之事略叙梗概,道:“他所作词句一首,我还一总记得。”遂念与石搢珩听。飒珩便想到自己妻子,惊诧道:“原来这般女子却也不少!不信此老却有这般怜才之女。”柳俊道:“石爷说‘却也不少’,想是亦从那里见过这般人来?”飒珩不便说明,便把别话支吾过去。心下想:这柳俊其实聪明,出口不俗,必定晓得文理;怪不得凌驾山十分相信于他,看来果然可取。乃道:“你书中说直待班师时然后进京,但是凌驾山进京的念头,据魏义说,原为秋试功名起见,今去剿贼,未知迟速,倘过试期,便无及矣。”柳俊道:“到那时,想这些土贼也自然平灭了,李公回京覆命,待相公挽他,或者别有斡旋,亦可图取功名。”珮珩道:“他的念头,是必欲从正途出身,岂肯别走捷径?只好待下科的局面。”乃问道:“李公既然同在寺中作寓,自然识面的了?”柳俊道:“不曾识面。相公正去拜李公,因李公有恙,未经相会;后病愈欲见,相公却在瑞光,土贼围城,便致隔绝了。”搢珩道:“原来如此。”当下漏下三鼓,酒已够了。搢珩就在柳俊衙中宿歇,二人同榻而寝。
却说柳俊与搢珩虽未八拜定交,却已肝胆相照。明日五鼓,起身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