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回 南海县演出无头案 朱婉贞初遇丧心人
叫了一会,李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接着便哭叫一声:“我的苦命的儿呀!”公孺顿足道:“他不过暂时不见了,终须要寻出来的。你等果然寻不出,再哭不迟呀。”李氏顿住了哭,呆着脸怔了半晌,说道:“你又说甚么?”九如接口道:“畴侄虽然暂时走失了,他有这么大一个人,终须要寻着的,嫂嫂不必性急。”李氏道:“照你说,是走失了。吓煞我也。”回头对公孺道:“你说话也说清楚些,我刚才明明听见你说畴儿自从终覆出场就没了。”公孺道:“你自己耳朵听差了,反要怪我说不清楚。”九如道:“此刻也不必争执这些闲话了。哥哥,赶紧亲到省城走一次要紧。”公孺道:“我便去,还要求老弟陪我走一次,好歹多个人商量。”九如道:“当得奉陪。”李氏便忙着要收拾行李,九如道:“行李不必带罢。我们到了省城,总是住在聚珍,还怕少了我们的被褥。”公孺道:“如此,老弟快回去知照一声,我们就行。”九如笑道:“哥哥也急昏了,弟妇现在这里,我又何必回去知照呢。”原来这一天,九如的妻小张氏,也过来道喜,此时尚未去,正在前厅招呼李氏,劝他不要愁。公孺听了,也破颜一笑。匆匆叮嘱了李氏几句不要愁急的话,便和九如同到码头上,雇了一艘快艇,兼程赶往省城而去。此时岗边一带,早已沸沸扬扬,将此事传出去,是以先被朱小翁知道了。这且按下不题。
且说公孺、九如,赶到省城,已是黄昏时候。舍舟登陆,到了大新街聚珍珠宝店,与六皆相见。问起如何不见的情形,六皆也不能深悉。此时天色已晚,行事不便。挨过一宵,公孺便到西湖街,拜望那位何先生。原来这位何先生,是一位通儒,单名一个“哉”字,表字谓信。当下何谓信接着陈公孺,彼此寒暄已毕。公孺道:“小儿一向得蒙先生耳提面命,感德不浅。此次第一回出考,即徼幸了,此皆先生训迪之功。特来拜谢。只是小儿场后走失了。听说先生门下,还有两位高足,同时失去,不知可是真的?到底如何走失,近日可有点消息,还求指示。”何谓信道:“如何走失,兄弟也不得而知。此番门下连令郎却有三个学生出考,令郎及一个姓柴的,名叫柴也愚,都同时招覆。一个姓游的,叫游于艺,却早被摈了。终覆那天,游于艺前去接场,就没有回来。他们各人都有家的,柴也愚住在宝华坊,游于艺住在泮塘,便是令郎也常到聚珍去。所以他们没回来,兄弟却并不在意。直到前日,令弟六皆来到,兄弟方才知道。此时柴游两家,都忙着寻访,阁下不妨到两家去探问,或者可以商量一个方法。”公孺闻言,谢了何谓信,辞了出来。忙叫了一乘轿子,先到宝华坊,后到泮塘。两地相距又远,足足一天的工夫,方才到过两家。问起来,也是毫无头绪,不过家人们干着急罢了。柴也愚还是三代单传,从小没了父亲,还有一个八十多岁的祖父,已是哭的不省人事了。公孺初意,本来也只当儿子不肖,在外闲荡,一访寻便可以寻回来的。及见了这般光景,不由的也慌张起来。回到聚珍,又将近入黑,与六皆、九如,相对愁叹。
还是六皆出主意,写了寻人赏格,到处张贴。此时广东还没有报馆,省城各公馆、字号,看的都是香港报纸。便写了赏格底稿,寄到香港《循环报》、《维新报》、《华字日报》等处,去上告白。这一哄传出去,不到一日之间,广州城里早传作新闻,说南海县学失了案首。过得几天,已定了簪花谒圣的日期,却还是杳无消息,广东人便造了一句笑话,说南海县这一案是个无头案,日子越久,消息越是杳然。公孺急得终日耳鸣眼跳,眼巴巴望了一个来月,仍是没有丝毫踪迹。起先各人把这件事哄传开去,还望有人知道的,前来报信,久而久之,外边传说的也冷淡了,没有人说起了,更是没有指望。
公孺无奈,只得托下六皆,自和九如两个,先行回乡。李氏此时,已是思子成病。公孺只得强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