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回 祸起萧墙恶人施毒手 羁身暗室淑女悄投缳
妈来接你,你就先去罢。”婉贞此时,心下大疑,却又身不由主,只得带了杏儿,跟着那老婆子走出船头。
早有一只小船在旁边等候,老婆子搀着,跨了过去。坐定,那小船便摇了开去。婉贞问道:“老太太一向可好?”那老婆子不答。婉贞心下愈疑。只见那小船摇不多时,便在一只大船旁边泊定,说是到了。那老婆子便叫婉贞过去,婉贞道:“这是甚么所在?我不去。”那老婆子道:“你好自在。到了这里还由得你做主吗?”说着伸手来扯,不由分说,拉到了大船上。只见舱里面迎出来四五个油头粉面的妇人,同声说道:“来了,来了。”那老婆子也不理会,走到中舱,当中坐下,便叫拿皮鞭来,先打三十下入门鞭。婉贞此时,胸无主宰,也摸不着是甚么路数。只见一个粉头,递过一根皮鞭。老婆子提在手里,喝叫婉贞跪下。婉贞道:“这里是甚么地方?你是甚么人?我叔叔为甚么送我到这里?你为甚么要打我?你且说个明白。”那老婆子提起皮鞭,没头没脸的打了一下,骂道:“这贱丫头,好没规矩。放着妈妈不知道称呼,满嘴你啊我啊的。老娘化了雪白的银子买了你来,难道消受不得你一声妈妈?”说着,又是一鞭。婉贞大怒道:“是谁卖了我来?你带我到叔叔那里讲去。”老婆子也怒道:“说好自在的话,到了这里,还由得你回去。你这贱人,若不给点手段你看看,你不知老娘利害。”说着举起皮鞭打来。婉贞大怒,夺过皮鞭,也没头没脸的打去,吓得一众粉头齐声发喊。后梢走出两个男子,将皮鞭夺过。老婆子十分大怒,喝叫绑了,两个男子上前把婉贞掀翻在地,反绑了手。老婆子狠狠的打了四五十鞭,婉贞闭着双眼,由他打去,却并没有半句求饶。老婆子打罢了,叫拉去后梢,不许给他茶饭,看他倔强到几时。
婉贞此时,心如槁木死灰,只求速死。所以虽是打得皮开肉绽,却并不觉痛苦,也不哭泣。众人把他推到后梢,他只闭着双眼,默念叔父无良,将我拐到此地,此时父亲不知如何着急。又念到当日初定婚姻,即走失了夫婿,此时自己也落于歹人之手,真是夫妻同命。但不知他走失,可是遇人拐骗,可受我这种苦。一时之间,万念交集,倒不觉呜呜咽咽的哭起来。直至日落西山,满江灯火时,前舱外面,管弦嘈杂,笙歌聒耳,婉贞还是呜咽不休。
忽见那老婆子手执皮鞭恶狠狠的走进来,也不说话,没头没脑的又是二三十皮鞭。打完了,才发狠骂道:“外舱有客吃酒,你这贱人敢在这里啼哭,扰乱客人清兴。”婉贞闻言,索性放声大哭。那老婆子恨的无法可施,举起皮鞭又打。婉贞一面哭,一面高叫救命,急的老婆子没法,叫过两个男子,扯些破布之类,把他嘴堵住。可怜婉贞一个荏弱女子,何尝受过这等折磨。这一夜,凄凄楚楚的捱一刻似一年光景。及至夜静更深,外舱轰饮已毕,便人声寂然,只听得窗外水声淙淙。默念不如赴水求死,争奈被他缚住,不得动弹。如此捱了一夜。
到天色微明时,那老婆子便进后舱来,指挥两个男子将婉贞拉至岸上,推入一乘小轿,里面用绳缚住,抬起来便走。婉贞此时身不由主,口不能言,况且路上又没有行人,只得由他抬着去。一路上,自己留心,察看这地方上是甚么情形。只见沿岸一带多是木行,转弯抹角走了三四里路,便进了一座城门,又走不多路,便到了一家门首。轿子歇下,那老婆子忽然从轿子后面转到门前,叩了两下,里面便有人开了门。那老婆子便拉了婉贞出轿,推到门里去,后又把门关上,抡起一根木棒,没头没脑的一顿打。打罢,喝叫关起来。随有一个年约三十余岁的妇人出来,连拉带劝的,把婉贞送到一间暗室里去,反手把门扣上。歇了一会,那妇人又复推门进来,问长问短的,要和婉贞说话。可怜婉贞,此时已是死去活来,躺在地上,只剩了一丝之气。那妇人代他把绳松了,扶到一铺板床上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