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坛经》禅学思想对般若与佛性的会通
论《坛经》禅学思想对般若与佛性的会通
戴传江
佛性与般若是贯穿整部《坛经》的两个重要概念,惠能对它们作了相互贯通的阐释。佛性本合中道般若,佛性不二,心性不二,自心不二;般若之非有非无也在于显现佛性,般若与佛性体用一如相辅相成而为《坛经》顿悟解脱论的理论基矗
《坛经》是唯一由中国僧人撰写并称之为经的佛教典籍,它既是佛教中国化的逻辑结论,又是中国佛教的理论总结。佛教中国化由小乘禅学到魏晋般若学再进至南北朝佛性论,般若学与佛性论成为中国佛教的两大理论支柱。般若与佛性在印度佛教中一般归入空宗和有宗,两者在理论上具有较强的独立性,但佛教传入中国是多头并进、数典并弘的,在佛教中国化的过程中,各学派或宗派在佛学思想上虽各有偏重,但摄空融有、会通般若与佛性却成为中国佛教的一个重要趋势,惠能禅学的创立则是这种趋势的最终完成。惠能禅学以非有非无的中道观来阐释佛性,将实相无相与心性本净相结合。佛性不二,心性不二,自心不二;般若是即有即无、非有非无的不二之智,因此,般若与佛性也是不二,它们体用一如地融会于当下一心而成为顿悟成佛的重要依据和价值指向。
一、般若与佛性会通的历史渊源
中观般若学应归于龙树、提婆所创立的中观学派,该派发挥了般若类经典的缘起性空思想,以八不来破除一切邪见,用《般若经》的真俗二谛说把性空与假有统一起来,并发展为非有非无的中道观。佛性论一般归于有宗的涅槃佛性论这一系思想,佛性论的兴起本身是对空宗诸法性空思想的反动,诸法性空的流弊是一切皆空,甚至连佛、佛法也要空掉,这对佛教本身也是一种威胁,其微弱的中道实相难以弥补空的负面影响。佛性-如来藏思想转向对成佛主体的肯定,虽然它因具有较浓厚的印度神我论色彩而很快被唯识学所取代,但佛性思想的广泛张扬使得佛性论与般若学并列为整个佛学的两大基本理论。佛性论发展于般若学,对佛性的论述必然对般若学有所承继。《涅槃经》中说:
佛性者,名第一义空,第一义空名为智慧。智者见空及不空、常与无常、苦之不苦、我与无我。空者一切生死,不空者谓大涅槃,乃至无我者即是生死,我者谓大涅槃。见一切空,不见不空,不名中道。乃至见一切无我,不见我者,不名中道。中道者,名为佛性。
此处把中道就是佛性,这有着般若学的渊源。大乘般若学虽然倡导诸法性空,但它又在非有非无的诠释中以超四句、绝百非、无形无相、忘言绝虑为实相,从而为通向涅槃之有提供了契机。《大智度论》中说:一切诸观中,空观为第一;一切诸法中,涅槃为第一。
上述般若与佛性的关系只能算作学术思想发展中不自觉的上下贯通,而到被后世禅宗先驱楞伽师所宗奉的佛教典籍《楞伽经》中,般若与佛性则明显具有会通的趋势。《楞伽经》有把如来藏与阿赖耶识合二为一的倾向,经中认为,如来藏(佛性)自性清净,但其为无始虚伪恶习所熏,为客尘所染,便成为生起一切法的阿赖耶识而有一切善不善之因,修行在于以般若之智破除对言相及诸法的执著而使得如来藏自性清净。此处的般若与佛性会通虽然表现在功用上,但它为《坛经》深层次融会般若与佛性提供了重要的理论渊源。
中国佛教大乘中观般若学的真正确立则始肇于罗什。罗什除广译大乘般若学经典及大力阐发般若中观学说外,还翻译了许多佛性-如来藏系经典,其弟子则各有所长但他们的学说也有相互贯通的趋势。僧肇在阐发非有非无的中观思想中已显中道实相的端倪。竺道生被誉为中土涅槃圣,但他本从罗什学习般若学,深得般若学扫相绝意之精义。体法为佛,法是佛性,法即佛,当理为佛,理为佛因,理即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