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德
,彼能任其才而用之,听其言而察之,故兼天下而有帝位也。世祖体干灵之休德,禀贞和之纯精,蹈黄中之妙理,韬亚圣之懿才,其为德也,聪达而多识,仁智而明恕,重慎而周密,乐施而爱人。值阳九无妄之世,遭炎精厄会之运,殷尔雷发,赫然神举,奋武略以攘暴,兴义兵以扫残,军未出于南京,莽已毙于西都。尔乃庙胜而后动众,计定而后行师,故攻无不陷之垒,战无奔北之卒。宣仁以和众,迈德以来远,故窦融闻声而影附,马援一见而叹息。敦睦九族,有唐虞之称;高尚纯朴,有羲皇之素;谦虚纳下,有吐握之劳;留心庶事,有日昃之勤。是以计功则业殊,比隆则事异,旌德则靡僭,言行则无秽,量事则势微,论辅则臣弱,卒能握干图之休征,立不刊之遐迹,金石铭其休烈,诗书载其懿勋。故曰:光武其优也。
(荀悦曰:高祖起于布衣之中,奋剑而取天下,不由唐虞之禅,不阶汤武之士,龙兴虎变,率从风云,征乱伐暴,廓清帝宇,八载之间,海内克定,遂荷天衢,登建皇极,上古以来,书籍所载,未尝有也。非雄俊之才,宽明之略,历数所授,神祇所相,安能致功如此?焚鱼断蛇,异物同符,岂非精灵之感哉?
《书》曰:天工人其代之。《易》曰: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斯之谓矣。
夏政忠,忠之弊也朴,故殷承之以敬。敬之弊鬼,故周承之以文。文之弊薄,救薄莫若忠。三王之道,周而复始。周秦之间,可谓文弊;秦不改,反酷刑。汉承其弊,得天统矣。
孔融曰:周武从后稷以来至其身,相承积十五世,但有鱼鸟之瑞。至如高祖,一身修德,瑞有四五,白蛇分,神母哭,西入关,五星聚。又武王伐纣,斩而枭之。高祖入秦,赦子婴而遣之。是其宽裕,又不如高祖。
虞南曰:帝者与师处,王者与友处,霸者与臣处。汉祖之臣,三杰是也;光武之佐,二十八将是也。岂得以邓禹、吴汉匹于张良、韩信者乎?然汉祖功臣,皆以强盛诛灭;光武佐命,悉用优秩安全,君臣之际,良可称也。绝长补短,抑其次焉。
由此言之,夫汉高克平秦、项,开创汉业,衣冠礼乐,垂之后代,虽未阶王道,霸德之盛也。)
或曰:班固称:周云成康,汉言文景,斯言当乎?
虞南曰:成康承文武遗迹,以周、召为相,化笃厚之氓,因积仁之德,疾风偃草,未足为喻。至如汉祖开基,日不暇给,亡嬴之弊,犹有存者。太宗体兹仁恕,式遵玄默,涤秦、项之酷烈,反轩、昊之淳风,几致刑措。斯为难矣!若使不溺新垣之说,无取邓通之梦,懔懔乎!庶几近于王道。景帝之拟周康,则尚有惭德。
(《汉文赞》曰:文帝即位,二十三年,宫室园囿,车骑服御,无所增益。有不便,辄弛以利人。南越尉佗,自立为帝,召贵佗兄弟,以德怀之,佗遂称臣。与匈奴结亲,而背约入盗;令边备守,不发兵深入,恶烦百姓。吴王诈病不朝,赐以机杖,群臣谏说虽切,常假借纳用焉。张武等受赂金钱,觉加赏赐,以愧其心。专务以德化人,是以海内殷富,兴于礼义,断狱数百,几致刑措。呜呼!仁哉!
或问傅子曰:汉太宗除肉刑,可谓仁乎?对曰:匹夫之仁也。夫王天下者,大有济者也,非小不忍之谓。由此言之,班固以太宗为仁,不在除肉刑矣。《景帝赞》曰:孔子称:斯人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信哉!周秦之弊,罔密文峻,而奸宄不胜。汉兴,扫除苛烦,与人休息。至于孝文,加之以恭俭。孝景遵业,五六十载之间,至于移风易俗,黎人醇厚。周云成康,汉言文景,美矣哉!此王道也。)
或曰:汉武帝雄才大略,可方前代何主?
虞南曰:汉武承六世之业,海内殷富。又有高人之资,故能总揽英雄,驾御豪杰,内兴礼乐,外开边境,制度宪章,焕然可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