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衔冤贼妇激忿出首仇人赃 无义贪官负德妄刑恩主母
这四锭金子因何又在家里?这分明是奸佞不招!”又换上新夹棍。只得招出:“儿子李大汉拿了一锭,上东昌府去了。”巫仁始始终不信,把夹棍且开了,恐死了没活口。一面起关文,拿李大汉去不题。
世间无巧不成话,当初南宫吉奸娶银纽丝时,因银纽丝与一个医生毛橘塘有些瓜葛,南宫吉倚势恼他,曾把他痛打一顿。
他受了许多凌辱,无面目在本县居住,遂躲到别州外府,卖药十年。因这大乱后才回来,遂在县门前开了个小生药铺,和衙门人来往。巫仁原系旧一一交一一,因常来替他过付银钱,口忝他的屁一股。
这一日偶进衙来,与巫仁医治杨梅疮,遇见南宫吉家失盗的事,不觉触起旧恨,借风吹火。因对巫仁说道:“南宫吉富甲武城,他的财宝还多哩!外边人说,全福和他家人泰定打伙做贼,后因他大老婆楚云娘与泰定有奸,怕审出实一情一,就不肯报盗。如今借盗作由头,把这奸一情一问出来,他手里的珠宝金银,还不知有多少,这贼的物件,还不够那零头哩!”说的巫仁动火,不胜大喜,才知这个金银窖子,又出在这里。即时出票拘楚云娘、泰定,问失主不报盗的一情一由,竟把南宫吉当日提拔他做官的恩义,丢到东洋大海去了。有诗单咏小人负心道:附势趋炎曰世一情一,山川瞬息路难平。
荼?花好偏藏刺,钩吻毒多莫作羹。
门冷一自一然忘霍卫,义深何处觅程婴。
松边莫种藤萝树,枝老根枯叶转荣。
却说楚云娘从岑姑子庵里辞了进城,到了破宅子里,收拾了红绣鞋住的楼厅下,且权住着,还有些烂窗户折板凳,叫泰定截了做柴烧。泰定身边还有带的几两碎银子,买了一个半大锅做饭。又找将楚大妗子来,抱头哭了一场,商量着替楚大舅出殡,且留大妗子在宅里做伴。到了十一月,才买几件故衣旧被,添上几件绵衣,又给慧哥做了个蓝布绵袄。到底是大人家,破床破瓮、烧剩的屋上梁栋,还卖好些钱,暂救目前穷困。
那日,旧伙计邓三遇见泰定,问大娘的消息,才知云娘回家。邓三买了一方猪一肉一、一副蹄肚、两只烧鸡、一盘红枣,又是一瓶黄酒,着他老婆来看哥儿。见了云娘,哭了一回,好不亲热,才说起他如今在赵二官人家,进了当铺。“就是到了别家,也忘不了你老人家和老爹的恩义。”云娘道:“谁似你看常,还来看我;看就勾了,又费钱买东西。我一自一在岑姑子庵舍了珠子,如今吃了长斋。这孩子作怪,从生下来四五岁,天戒的,一点荤也不吃。这些东西,就留着和大妗子吃了去。”说着,老马进来,看见邓三嫂买了礼来,都说他两口是好人,就和细珠上厨,先筛了酒一磁壶,把鸡切了,摆在大妗子、邓三嫂面前,才去煮一肉一。云娘笑道:“又没个家伙,一把壶还是拾的屋圹子里的,这几日才买了个盆洗脸。”说着,叫慧哥:“来,和你邓三嫂作揖。”就捧着一碗枣子,慧哥接着吃了。到天晚,邓三嫂回去,云娘送出门来,嘱咐了又嘱咐:“你两口常常来看看这孩子,也是你的一情一。”
却说泰定夫一妇一二人,极知好歹。细珠每日跟着云娘,与慧哥梳头、做鞋,不多出去;泰定没有事,就在破门楼底下,开了个粮食铺,每日也挣二三升米,送进来吃。
不觉冬尽一春一来,到了三月清明,云娘买纸和慧哥上坟回来,方才到家。泰定听得人说:“贼偷了南宫老爹家多少东西,巫爷在城外起赃来了。”泰定赶上细问,才知是全福串通李小溪的缘故。忙忙走进和云娘说:“咱们的东西有了!原来如此如此……”和云娘细述一遍。又说:“咱该递个领子领赃去,不论怎样,咱也得一半,强如没了。如今代捕巫典史署了堂印,又是咱家旧人,看俺爹的旧恩,都领了来也是有的。他那官是那里来的?那年按院爷来咱家吃酒,席上讲着,才准考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