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富室贫儿生埋金受报 前愆孽女死对案归娼
泪落,说:“一生一世止得这点骨血,平空里吊下这个祸来,生生的把一家拆散了,甚么喜事!”说罢,放声大哭。
奶娘传进去,一春一姐听见也呜呜的哭。方指挥也在傍揩泪。贾八劝道:“这是孩子的造化,终不然留他一世,有个不出门的?
人家还寻不着这样门路,整万银子打点,求选皇后哩。如今正宫孟娘娘使了多少银子,才挨进宫去?你就哭也没法,这谁敢违了旨?说个不字,连一家一性一命都坑了。你们且商议回他的话。
这李师师家提调着三宫,朝廷的枕边言,比这阁老体面还效,你恼了他不成?”方指挥是老实人,心乱了,向贾八说:“姐夫,在你张主,我虽袭了个职,一点事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敢不听你说?何况这孩子已是两下分养着的。”说着,都不哭了。正是:林外夭桃傍水开,月移花影上陽台。
一色一香原是无心物,俱为多一情一牵出来。
话说李师师因看见方家姑娘打的秋千可一爱一,就寻出这个题目来,要引他上了竿儿,接过来教梳栊着,勾搭道君皇帝,故意假作奉旨去聘选,叫他回不得。又遇着老贾心内有事,要找个题目,好省下他助边银子,如何不尽力撺掇?那指挥老实人,那知道贾八要借别人的水泼一自一家的火?当日,大家应允了,回师师的话。不知他怎么起本,不在话下。
不消几日,就有一个公公拿红帖来方家拜了,又拿红帖请过贾员外来作了揖,只说:“恭喜!”方才安了坐,就是两牵羊、一担红泥头御酒、四匹金缎、一对银花瓶,重叫方指挥夫一妇一朝上接了旨,行九拜礼。要留席,不肯祝方指挥吊着泪问进宫的日子,公公低声道:“这是李妈妈那边奉的旨,还要问他。俺们不过奉了皇爷旨意,送这金币来,谁敢问他?”送出门,上马去了。
这方指挥家就像死了人的,终日母子悲啼。这贾家娘子们,也有劝的,也有叹的。不一日,替一春一姐做的宫样织金裙袄、绣带宫靴。贾家也破费几两金子,打的金凤钗、金龙头大簪、珍珠结佩之类,送来添妆。方家也备千金嫁妆。
那日,李师师家遣王婆来说:“今夜圣驾要亲到李府里看选,姑娘只要一顶二人轿子,悄悄抬在他家,先面了驾,才定日子往宫里送。”这贾、方二家怎敢不信,即时将姑娘打扮的金妆玉裹,香熏了发面,沐浴了身体。又有一种仙药,是透骨香,一袋有二十丸,俱是异香和一春一药丸成。一妇一人临卧服了,那香从下体透出异香,浑身香滑无比。当时东京一婬一奢大老和内里多用此药。等到日西时候,使一顶花?L小轿,四面结彩红,那一春一姐拜了天地,别了爹娘,眼泪簌簌,只得上轿而去。又不许亲眷到门,恐有泄漏。原说就圣驾选过,送回家,另择吉日入宫,那知是桃花落水无回路,柳絮随风不转头。有诗曰:世间好物不坚牢,象为牙伤香一自一烧。
笼锁鹦鹉因巧语,网罗翡翠惜奇毛。
高才贾傅名多误,绝一色一王嫱命一自一招。
一自一古佳人偏遇劫,几多金屋有藏娇。
看官听说,原来这天子京师地方,五方所聚,无般不有,无事不奇。这些拐骗神棍,飞檐走壁、伪官诈物、伪旨穿宫,此等大骗子不知多少,从那里说起。今日李师师因看上方家一女一儿,假传旨意,弄了这一般大捣子来,赁两个穷花子太监,穿上两件蟒衣,使几匹缎子,白骗了良家一女一儿来,入了乐籍。这方指挥一个老实人,那知道这云里手的勾当?就是贾八打的大光棍,不过是通些线索,诈银子为主,也不知道这指山买磨、借水行船的手段。那道君皇帝虽说荒一婬一,因这金兵两入汴京,终日来索岁币,大将军郭药师又降了大金,引兵入犯,因贬了蔡京父子,斩了童贯;科道上本,把高俅、王黼、杨戬这一起奸臣,杀的杀,贬的贬,俱各抄籍助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