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长征途中的苦与乐:摘自李志民回忆录
的红军!进入草地的第一天晚上,我们没有经验,仍像前一天晚上在草地边沿宿营时一样,找了块稍微干一点的小坡地宿营。没想到半夜里下起了雨,水很快就漫上了这块坡地,我们不得不站起身来,把垫在身下的油布顶在头上挡雨,互相依偎着打盹,在雨中站了一夜。第二天,天放了晴,我们行军稍轻松一些。晚上宿营就有了经验,找到一处小高地,才能躺下睡觉。但是,夜里气温很低,冻得难受。我们就用带来的干柴引火,加上大家拾来半湿的枯草根燃起了篝火。我和警卫员、马夫在篝火旁挤在一块睡,互相取暖,总算暖和了一些。
说到草地宿营,又想起一件有趣的事。在长期的征途跋涉中,总医院的医务人员凭着自己的科学知识总结了许多经验,特别是怎样保护脚、恢复脚力的经验更加丰富。这一晚,他们把背来的干柴或能找到的干草把脚跟垫高,称之为“倒脚运动”。因为长时间走路,特别是双脚长时间泡在水里走路,流向脚部的血液相应增加,使双腿、双脚感到沉重。睡觉时人躺下,这一“倒脚”,脚部比头部、上身稍高,可使下肢得到休息,恢复正常的血液循环,避免双脚浮肿。果然,此法很灵验。当晚我巡查完伤病员的休息情况后,也和警卫员、马夫一起学习“倒脚运动”。第二天走起路来,脚板好像轻松了许多。此后过草地的几天里,大家都参加了“倒脚运动”。这样就大大有利于连续的草地行军。
本来组织上配给我一匹很健壮的黑骡子,不料临过草地的前几天,我和马夫都忙于为伤病员烤制干粮,骡子被人偷走了,马夫哭着四处去找也没有找到。尽管在长征中我骑骡子的时候不多,大多让它驮我的背包和书籍、文件,并替生病、体弱的同志或掉队的同志驮驮枪和背包,但有这匹骡子来替代人力,行军总要轻松得多。可现在骡子丢了,为了减轻马夫的负担,逼迫我不得不再三轻装,把几本心爱的书和日记本也忍痛处理掉了;进入草地之后,再深的水草地也只好自己趟过去。行军的第三天,可能因为连日来脚都泡在腐臭的积水里,臭水的毒气渗透皮肤,左脚腕上突然长了个小疮,这小疮受脏水污染,感染化脓了,牵动了左腿,走起路来有些疼痛。中午休息时,我看了一下疮口化脓的地方,发现从疮口处有一条红色的“线”一样的东西往上沿着小腿侧向膝关节的方向延伸。当晚,我又就着篝火再看一下,这条“红线”已往上延伸到了大腿内侧,整条腿也感到疼痛。这时,我记起在家时老百姓说过,这脚疮有毒气,如果这条毒线通过心脏就有生命危险。不过老百姓有个土办法,就是用苎麻“灸”。我也试着从新的苎麻草鞋的鞋带里割下了一段苎麻,在篝火上点着了火,吹灭了火焰,用火捻对着大腿内侧“红线”的根部猛“灸”了3次。第二天,果然“红线”降了下去。同时,军医用碘酒把疮口消消毒,用纱布包扎一下,不久小疮就治好。现在回想起来,这也是一种治病的“穷办法”,否则,在过草地的关键时刻,说不定长一个小小的脓疮就会把命丢掉的。
健康人通过草地已经遇到许多困难,何况我们这一支伤病员队伍呢!我鼓励医护人员和担架员,发扬救死扶伤的革命人道主义精神,爱护伤病员;鼓励伤病员同伤病作顽强斗争。有的伤员强忍伤痛不吭一声;有的伤病员只要自己能搀扶着走一段,就挣扎着自己走,不坐担架。大家都献出一颗赤诚的心,用阶级友爱的温情温暖着战友的心,每个人都明白:在这场生死搏斗的进军中,前进一步就意味着生存,意味着胜利;停滞、后退就可能导致死亡,导致失败。大家齐心协力,互相帮助互相鼓励地冲破草地的重重障碍。
我和伤病员们在草地上艰难地跋涉了4天多,再有1天多的路程就要走出草地了。突然,我在路旁一小块坡地上发现4个战士相互依偎在一起,一个个脸色苍白,手脚冰凉,身体瑟瑟发抖。我赶忙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