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主让我活着有他的理由
发言。母亲满心欢喜,甚是满足,她成功地经受住了父亲的种种苛刻要求。后来,她对我说,那一天是她生命中最快乐的一天。
很快,我父亲赢得了国会里最辛勤的议员的名声。巴达赫尚省依然穷得可怜,但是,那段时期却是阿富汗难得的好日子。国家安全,经济、社会总体上比较稳定,但这样的稳定局面却是我们的邻国不愿意接受的。阿富汗位于欧洲大国、中国、伊朗、俄罗斯之间,有人说,这样的地理位置对阿富汗自身来说是悲,对世界来说是喜。这话非常在理。只要问问玩过里斯克征服世界游戏的人,他就会告诉你,如果你赢了阿富汗,你就赢得了通往全球其他地方的通道。此话千真万确。那个时候正值冷战高潮时期,阿富汗的战略地位和地理位置已经预示了它日后的悲惨命运。
我父亲直言不讳、勤勤恳恳、慷慨大方、诚实守信,恪守伊斯兰教价值观,不仅在巴达赫尚省,就连在整个阿富汗都受人尊敬。当然,因为拒绝向权贵行磕头礼,又不喜欢像同侪那样玩弄权术,他在宫廷里招致个别人的反感。不过,最重要的是,他虽然是个守旧的政治家,却笃信担任公职和帮助穷苦的人们是崇高的事业。
他长年累月在喀布尔,主张修路、建医院、建学校,并成功争取到资金,完成部分工程,尽管某些工程一直没能争取到。居住在喀布尔的统治者们没把我们的省份当回事,所以父亲很难争取到中央的资助,这让他极为恼火。
据母亲回忆,在父亲每年国会休会回家前的一个月她就开始准备迎接了为他准备好各种甜食和干果、打扫房子、派仆人到山上捡足够柴火供父亲回家后做饭烧菜用。每到傍晚,一头头驴排成一排,背上驮着柴火,走进呼利大宅的大门,母亲会在那里指引它们把柴火运到花园角落里的一个木柴仓库。母亲做事自有一套风格,但她跟父亲一样拼命,只要还有一丝可以改进的空间,她都不会放过,总是追求完美。可是,父亲从来没有因此而感激她。在家里,他有时就是个暴君,母亲身上的淤青就是拜他所赐。
父亲的七个老婆中有六个是出于政治目的而娶的。通过迎娶临近部落领导或有权势的长老的爱女,父亲巧妙地巩固了他势力范围内的权力基地。我姥爷是临近区的一位显赫长老。之前这个区还跟我父亲的村子打了一仗。父亲迎娶母亲之后,最终与那个区订立了一项和平协定。
少数几个老婆是他真正爱的,有两个被他休了,大多数都受他冷落。他一生中娶过七个老婆,毫无疑问,我母亲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她身材娇小,长着一张俊俏的椭圆形脸,有一双褐色的眼睛,一头长发乌黑发亮,两道眉毛整整齐齐,皮肤白皙光洁。
我母亲最得父亲的信任,也是她掌管着保险箱和食品储藏室的钥匙,父亲政界朋友来访时的饮食都是她全权负责。她带领仆人和其他妻子,在呼利大宅的厨房里烹制出一道道喷香的烩肉饭、古斯特咖喱肉①、热腾腾的圆盘烤饼。
仆人和我的兄弟们站成一排,将滚烫的食物从厨房传到隔壁的会客厅入口,父亲就在里边招待客人。妇女是不允许进入这一男人专属的领地的。在我们的文化里,一个已婚妇女是不能够被亲戚之外的其他男人看的,因此,在这种场合下,我那些从来不需要做家务的兄弟们也只好帮忙了。
每当举行这样的招待会时,父亲总会要求一切都办得尽善尽美。米饭要煮得松软,饭粒与饭粒要分开,不能粘在一起。如果达到这个标准了,他会露出满意的微笑,为自己的好运气、有眼光挑选了最优秀的老婆而自豪。如果发现有几粒米饭粘在一起,他就会沉下脸,客气地向客人打个招呼,然后走进厨房,不由分说,一把抓起我母亲的头发,从她手里夺过金属长柄勺,朝她头顶击下去。母亲飞快地往头上举起手,试图保护自己。那双手就这样不知被打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