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昂台尔马留着他:
“对不起,亲爱的,关于另外一个问题,我有几句话要说。您不住地用隐语挖苦我,我一直装做不懂,但是我懂得很明白,现在我不想再听那一套了。
“您责备我是犹太人,这就是说赚钱,性情悭吝,投机的时候近乎欺骗。好,亲爱的,然而我过的日子却是把那些被我并非不费气力赚来的钱借给您,也就是送给您。这个,我们也不妨搁下不提!但是有一点我不承认!不成,我是绝不悭吝的;证据呢,就是我曾经送过令妹两万金法郎的礼物,送过令尊一幅实价一万金法郎的兑沃多-卢梭的油画,那是他一心指望的,到这儿来的时候,又送了您一匹马,刚才您到卢雅还骑着它。
“我在哪些地方是悭吝的?在于我不肯让人来偷盗我。并且在我们的种族里,我们素来如此,而我们都有理由,先生。我现在把这事情尽量告诉您免得以后再说。旁人把我们当做悭吝的人看待,因为我们知道种种事物的真实价值。在你们心里,一架钢琴是一架钢琴,一把椅子是一把椅子,一条裤子是一条裤子。我们的看法也一样,不过同时那也代表一种价值,一种可以由一个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评得出的准确而且可以估定的商业价值,这并不是由于节省,而是为了免得受人欺骗。
“倘若您到一家杂货店里去买一张邮票或者一盒蜡烛火柴,照规定每件都是三个铜元,而他们要的价钱却是四个铜元一件,那么您打算怎样办?您大概会去找警察罢,先生,为的是他们多要一个铜元,对呀,为的是他们多要一个铜元!您真会生这样大的气!这正因为您碰巧认识那两件东西的价值。好,我是知道一切可以买卖的物件的价值的;于是那种使您为了旁人要卖四个铜元一张邮票而起的暴怒,我在遇见旁人把价值十五金法郎一柄的雨伞卖我二十个的时候也同样感得到的!您可明白?我反对商人们的、仆人们的和车夫们的固定而且使人厌恶的长期偷盗。我反对你们整个种族轻视我们,说我们商业上的不诚实。我素来只给那种跟服务情形相称的小账,不是您那种莫名其妙地扔出来的幻想式的小账,只凭您自己一时的古怪脾气,数目可以从五个铜元升到一百铜元!您可明白?”
共忒朗站起了,并且带着那种自然而然从嘴唇上显出来的狡猾的反嘲意味微笑着:
“对呀,亲爱的,我明白,您的理由是充足的,和我的祖父,洛佛内尔老侯爷的理由一样多,由于他从前买一件东西的时候向来不高兴收回商人的找头,这个坏的习惯竟使得他没有留一点什么给我的穷爸爸。他认为收回找头是不适宜于一个贵族身份的,所以素来只用整数和整块的钱。”
末后,共忒朗露出一副满意的神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