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道发嘎的声音,一道瞌睡刚醒的人的声音在屋子里哼着问:
“谁在外边?”
“是我,共忒朗。”
“您等着,我来开门。”
昂台尔马披着睡衣出现了,脸上像是浮肿的,颊上的胡子乱蓬蓬的,头上缚着一方大的手帕。随后,他重新回到被盖里坐着,双手伸在被盖上:
“喂,亲爱的,事情不成。听罢,情况是这样的。我探测了阿立沃那只老狐狸,当时并没有提起您,只说是我的朋友之一——我也许是让他猜想那是波尔-布来第尼——可以适合于他两个女儿之一,并且我问过他把什么给女儿做陪嫁。他的回答却是反过来问我那个青年人的财产是什么;后来我说可以希望有三十万金法郎。”
“不过我一点什么都没有,”共忒朗咕噜着。
“我借那个数目给您,亲爱的。倘若我们一块儿做那件买卖,您那些土地将来是足够还我的。”
“很好。我将来得到的是妻子,您呢,得到的是钱。”
但是昂台尔马完全生气了:
“倘若我替您出力倒反教您侮辱我,那就不用说了,我们在这一点打住罢……”
共忒朗道歉了:
“请您不用生气,亲爱的,并且请您宽恕我。我知道您是个很绅士派的人,一个在买卖上极其正派的人。倘若我赶着街上的客车遇见您来坐,我不会向您讨小账;不过,我也可以把我的财产托付您,倘若我是个家资百万的富翁……”
韦林气平了,他接着说:
“这一点我们回头再讨论。现在我们先结束大问题罢。那老头儿没有落到我的圈套里,只答复我:‘那要看您谈的是哪一个。倘若是鲁苡斯,大的那一个,那么陪嫁的是这样一笔。’于是他对我列举了那一切绕着我们公司的那些土地,那些把浴室连到旅社又把旅社连到新乐园的,那些在我们看来简直是不可少的,那些在我看来是有一种无法可估的价值的。他给那小女儿的,反而全在山的另一面,日后无疑地也一样要值很多的钱,但是现在在我看来毫无用处。我用尽了一切可以做得到的方法,劝他变更这种分配和把两份东西的项目彼此调过头来。但是我遇着的却是毛驴样的倔强脾气。他将来决不变更,那是决定了的。请考虑罢,您怎样盘算?”
共忒朗很慌张了,简直不知所措了,回答道:
“您怎样盘算,您本人?您可相信他这样计划分配的时候可能会想到我吗?”
“这个我是不怀疑的。那个乡下人对自己说过:‘既然女孩子合他的意思,那么我们就留下钱袋子罢。’他原是希望把他的女儿给您而留下那些最好的土地……并且也许他本想优待大女儿……他偏爱她……这个谁知道……她格外像他……她是比较狡猾的……比较伶俐的……比较有经验的……我相信她是强有力的,这个女孩子……我若是在您的地位……可以把背东西的棍子换个肩头……”
但是共忒朗心里茫然了,喃喃地说:
“见鬼……见鬼……见鬼!……沙尔绿蒂的那些土地……您竟不要,您?……”
昂台尔马高声说:
“我……不成……一千个不成!我要的是那些能够把我那些浴池,我的旅社和我的乐园连成一片的。这很简单。其余的,我一个铜元也不给,那只能够在日后分成许多小块卖给个别的人……”
共忒朗始终重述着:
“见鬼……见鬼……这真是一件教人不痛快的买卖……那么,您现在指点我!”
“我现在什么也不指点您。我想您最好是在那两姊妹之间去作决定之前先来考虑。”
“对呀……对呀……这是正确的……我将要考虑……我先去睡……那可以帮助我打主意。”
他站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