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条小溪,他如同去年举起基督英一般举起了沙尔绿蒂。基督英!波尔在对她倾心的日子里头,带着她在这条路上走过多少次!他由于自己的变化而惊讶了,心里想着:“真是没有延长多久,那种狂热!”
沙尔绿蒂用一个指头点着他的胳膊,低声说道:
“何诺拉夫人睡着了,我们悄悄地坐下罢。”
在事实上,何诺拉夫人正靠着松树,脸上盖着手帕,双手又在肚子上,睡得熟熟的。他俩离开她十来步就坐下了,并且为了免得惊醒她,他俩简直没有说话。
这时候,树林子里的寂静气象,深沉得在他俩心里变成了一种痛苦样的令人感到难受。他俩仅仅听见石头缝里的流水在略低一点的地方响着,随后还有经过的小动物的那些不可捉摸的颤动声音,飞着的蜂类或者掀着桔树叶的黑甲虫的那些无从分辨的噪响。
鲁苡斯和共忒朗究竟到哪儿去了?他俩做了些什么?别人忽然听见他俩的声音了,很远很远;他俩转来了。何诺拉夫人醒了,并且诧异了:
“怎么,你们已经都在这儿了!我并没有觉得你们走到了跟前!……他们呢,你们找着了吗?”
波尔回答:
“都在那边,他们来了。”
大家听得出共忒朗的笑声了。那阵笑声把沙尔绿蒂从一种压在精神上的困人重量之下解放出来。她自己却不知道说是为了什么。
不久大家都望见他俩了。共忒朗几乎跑着,用一只胳膊挽着那个满面绯红的少女。并且甚至在没有完全走到以前,因为非常之急于讲起他的故事所以当时就说道:
“你们不知道我们捉着了谁?……我现在答应你们可以先猜一千遍……那个漂亮的麻遂立医生和那个被韦林称为名教授克罗诗先生的女儿,红头发的漂亮寡妇……哈!真是在那边……被捉着了……你们听明白……被捉着了……他抱着她……那个坏蛋……哈!真是!……哈!真是!……”
在这种放肆的快活之前,何诺拉夫人做了一个庄重的表情:
“喔!爵爷……请您朝这两位小姐想想罢!……”
共忒朗深深地鞠躬:
“教我留心这些地方,亲爱的夫人,您真有道理。您的一切灵感都是好极了的。”
随后,为了不要一块儿回去,两个青年人向她们道过别,就穿过树林子走回去了。
“怎样了?”波尔问。
“怎样,我对她声明我崇拜她,又说若是和她结婚,我一定非常快乐。”
“她怎样说?”
“她用一种很可爱的谨慎态度说:‘这是归我父亲管的。将来我得向他回话。”
“那么你可要往前干?”
“立刻派我的全权大使昂台尔马去提出正式的要求。并且倘若那个老家伙有点儿装腔,我就用一个泼辣的手腕会损那个女孩子。”
这时候,昂台尔马还在露台上和拉多恩医生谈话,共忒朗分开了他们,立刻把情形通知了他的妹夫。
波尔走到那条向着立雍市的大路上了。他需要的是独自安静一下,因为他觉得自己很受到了扰乱,而扰乱他的正是我们每次由于遇见一个可以被爱的异性而起的灵肉双方的激动力。
自从不久以来,他莫名其妙地承受了这个被人遗弃的小姑娘的清新而有钻透力的妩媚。他猜中了她是很和蔼的,很善良的、很简单的、很正直的、很坦白的,使得他最初由于恻隐之心,由于伤心的女人使我们感到的那种软化了的恻隐之心受了感动。随后,常常看见她,他就让那个种子,那个被女性很快地撒在我们身上并且长得很大的温柔小种子,在心上发了芽。而现在,尤其是最近一小时以来,他渐渐感到自己受了控制,感到那个不在身边的女孩子的影子一直在心上晃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