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正是爱情的初期标识。
他在大路上走着,而那些在他精神上不断显出来的却是:沙尔绿蒂的眼波的回忆,她的声音的余响,她的微笑的或者眼泪的遗痕,她的举上的姿态,甚至于也包括着她的裙袍的颜色和波动。
后来他暗自想起:“我自信已经被人缠住了,我是有自知之明的。真尴尬,这件事!也许最好的办法还是回巴黎去。还用多说吗,那是一个青年闺女。我不能够把她变成我的外室。”
随后他开始对她冥想了,如同他去年对基督英的冥想一样。他认识过多多少少在都市里生长的女性,不过沙尔绿蒂简直和她们不相同;此外也还有许多青年闺女,她们从小就从自己的母亲身上或者街市上的看见了种种娇冶样子,因此获得了学习的机会,而沙尔绿蒂也和这些青年闺女们不同。她绝没有那种专为诱惑而下过预备功夫的女人的矫揉造作,在语言之中绝没有受过练习,在姿势之中绝没有老套,在顾盼之中绝没有虚伪。
那不仅是一个簇新而纯洁的人,而且又出身于一个原始的家庭,她在快要变成一个都市妇人的当儿中间还是个真正乡村闺女。
他因此很激动了,他替她反对那种觉得依然留在自己心上的模糊抵抗力,好些诗意里的人物面目在他眼前晃动了,司各德,狄更司或者乔冶桑所创造的人物加重刺激了他那种始终被女性鞭挞的想象。
共忒朗曾经这样判断他:“波尔吗!他是一匹专在背上驮着一个爱神的驮马。到了扔掉一个在地下的时候,另一个又跳在他身上了。”
但是现在波尔-布来第尼发现天色不早了。他走了很久的路。他回来了。
在新的浴场前面经过的时候,他看见了昂台尔马正和阿立沃两父子在葡萄田里跨着大步并且量着;后来他从他们那些用激动姿态讨论着的手势之中懂得那是为了什么。
一小时以后,韦林走到那个集齐着全家老少的客厅里就向侯爷说:
“亲爱的丈人,我报告令郎共忒朗在六个星期或者两个月之内就和鲁苡斯-阿立沃小姐结婚。”
洛佛内尔侯爷很吃惊了:
“共忒朗吗?您说的?”
“我说他若是得着您的同意,就要在六个星期或者两个月之内和鲁苡斯-阿立沃小姐结婚,她将来是很富的。”
这时候,侯爷简单地说:
“老天,倘若合他的意思,我很愿意,我个人。”
于是这位银行家述起他在那个老农人跟前作过的谈判了。
原来他从那位爵爷通知了他说是得到了鲁苡斯同意以后,就决定要当场取得葡萄田地主的同意,不把预备种种狡猾手腕的时间留给他。
所以他立刻就跑着去找他了,到了他家里,发现他正费着大事在一段油污了的纸上面计算他的账目,巨人在旁边扳着手指头儿帮助他。
坐下了之后,他说:
“我很可以喝您的一杯好葡萄酒了。”
大个儿雅格一下端着几只酒杯和一满罐酒转来之后,昂台尔马又问起鲁苡斯小姐是否回家;随后他央求旁人去请她了。等到她立在他的对面的时候,他站起了,深深地向她敬礼:
“小姐,您这时候可愿意把我看做一个无话不可以谈的朋友?愿意的,可不是?既然如此,我现在奉了一道很微妙的使命来找您。我的内兄,劳伍尔——奥里威——共忒朗-洛佛内尔伯爵对您非常倾心,我也很赞美他这件事,所以他派了我当着令尊向您探问是不是可以同意和他结婚。”
在这样的场面之下吃了惊,她用惶惑的眼光转过去望着她父亲了。阿立沃老汉是手足失措的,他望着他的儿子,他的长期顾问;后来巨人望着昂台尔马,他正用一种相当倨傲的态度接着说话:
“您可明白,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