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安慰,所有,一切的一切。我的一切,长期以来就是如此!听着,我的小儿子,当着在聆听我诉说的上帝的面,我说,假使我没有遇到他,我的生活中就不会有任何的幸福。就什么也没有,没有一点爱情,没有一刻甜蜜,没有过任何使我们会懊恨老之将至的时候。什么也没有!我的一切都是他的赐与!在世界上我原只有他。后来,又有了你们俩,你的哥哥和你。没有你们,就是一场空虚,黑暗、空虚得如茫茫黑夜。那样我会什么也不曾爱过,什么也不知道、也不曾企望过,我甚至不会哭泣,因为我哭过,我可怜的让。唉,是的,自从我们家搬到这儿以后。我哭过,我曾将我整个儿地献给了他,我的肉体和灵魂,永远地、幸福地,而且十多年以来,在将我和他天造地设制造出来的上帝面前,我是他的妻子,他也是我的丈夫。后来,我理解到他不像以前那样爱我了。他一直是善良和体贴的,但是对他说来我已经不再是往日的我了。这就结束了!唉!我哭得多厉害!……生活是多么可悲而又多么愚弄人!……除开折磨人之外,什么也没有……后来我们搬到了这里;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他再也没有来过,……他总在信里许诺!……我永远等他!……可是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他现在死了!……他仍然爱着我们,因为他还想着你。我,我将爱他直到我最后一口气,我永不会背弃他,我爱你,因为你是他的儿子。我不能因为他而在你面前感到羞愧!你明白吗?我不能这样!假使你要我留下,你得承认你是他的儿子,我们得有时谈谈他,而且你也得有些爱他,当我们相互看着的时候有时要想到他。要是你不愿意,要是你办不到,那就永别了,我的孩子,我们就无法呆在一起,我马上就走!我听任你的决定。”
让柔声回答说:
“你留下来,妈妈。”
她把他抱在怀里,开始哭起来,而后脸腮贴着脸腮,接着说:
“好的,可是皮埃尔呢?我们会和他变成什么样子呢?”
让喃喃说:
“我们会想出个办法来的。我们不能和他生活在一起。”
一想起大儿子她心痛得一身都绻起来了。
“不!我再也受不了了,不能,不能。”
她扑到了让的胸前,心烦意乱,嚷道:
“让我躲开他,你,我的小儿子,救救我,干点什么,我不知道……想出个法子……救救我。”
“好的,妈妈,我会想的。”
“立刻……该当立刻……别离开我!我怕他……太怕了!”
“好的,我会找到办法的。我答应你。”
“唉!要快,快!你体会不到当我看到他的时候心里受的罪。”
接着,她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悄悄说:
“留我在这儿,在你家里。”
他经过迟疑思考,于是根据明显的常识,体会到这个办法中存在的危险。
可是他得花好多时间来分析,讨论,用精确的论点来和她的惶恐、害怕作斗争。
“就这一晚上,”她说,“就这一晚上。你明天早上给罗朗先生说是我觉得自己病了。”
“这是行不通的,皮埃尔已经回去了。来吧,鼓起勇气来。明天,我来整个儿安排,我答应你。我九点钟就回家。来吧,戴上你的帽子。我送你回去。”
“我听你的,”她说,一副孩子般的完全信任的神气,又是害怕,又是感激。
她想自己站起来;但是打击太大了;她自己还站不稳。
于是让给她喝了些糖水,嗅了点儿阿莫尼亚,再用醋去擦她的面颊。她听任他弄来弄去,精疲力竭,什么也不去想,像是刚经分娩之苦的虚脱。
终于她挽住了他的胳膊能走了,当他们经过镇公所大楼时,大钟已经报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