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然而,这个打击对她太厉害了。她激动不安而且难以入睡。
早晨醒来时她很累而且腰酸背痛。于是产生了一种想得到支持、得到帮助的迫切要求,想得一个能治疗她所有这些痛苦,所有这些精神上和肉体上的苦难的人的帮忙。
她感到自己确实太难受、太虚弱,因此她起意要找医生商量。她说不定会变成重病,连续几小时处在这种痛苦和平静交递的情况是反常的。因此她让人赶快去请他,自己等着。
大约十一点的时候医生到了。这是一个上流社会里的大医生,他的勋章和街头保证了他的才干。他的本领至少等于常识,他说话的技巧比药剂更能击中女人的痛苦。
他进来行过礼,看了看他的病人,于是带着微笑说:
“瞧,这不严重。有您这对眼睛的,从不会病重。”
她立刻对他的这种开场白表示感谢,并向他说明她的虚弱,她的神经紧张、忧郁,最后轻描淡写地指出使她不安的坏气色。他在用一种注意的神气听完了她说的以后;除了胃口以外没有再问别的事情,看来他很清楚这类女人病痛的奥秘性质。他对她作了听诊,观察了她,用手指揿揿她肩上的肉,抬抬她的胳膊。无疑他摸到了她的思路,而且以职业医生能揭开一切借口的精明,懂得她之找他顾问主要是为了她的美貌,其次才是健康。他说:
“是的,有点贫血,有些神经性烦恼。这没有什么可怪的,既然您刚经历了一场重丧。我来给您开点儿药,它就能治好这。可是最重要的是吃些补品,喝些肉汁,不要喝水,但是可以喝啤酒。别让您熬夜劳累自己,但要尽量多走动走动。多睡,长胖一点。这是我能给您的全部劝告,夫人和美丽的顾客。”
她热忱关注地听他说,努力猜出话里的话。
她抓住了最后一句要紧话。
“是的,我瘦了。我一度曾太胖了一点,而我可能是开始节食把我弄虚弱了。”
“肯定是的。要是一直都瘦的话这不碍事,但是有意减肥,常会对某些方面有碍。这点,很幸运地也很容易恢复。再见,夫人。”
她已经觉得好了些,轻松些了。于是她叫人到总卖店里去找他指定的啤酒供午餐时喝,那儿能有新鲜些的。
当贝尔坦被引进来时,她正从桌旁站起来。
“又是我,”他说,“老是我。我来问问您。您一会儿有事吗?”
“没有,什么也没有,为什么?”
“那么,安耐特呢?”
“也什么都没有。”
“那么,四点钟的时候你们能去我那儿吗?”
“可以,可是干什么?”
“我在为我的《梦幻》起草,我曾在问您能否让您的女儿花点时候摆个样子时提到这张画。要是今天能为我安排上一个小时,那会帮我大忙。”
伯爵夫人对此有些犹豫,不知道为什么还有点烦恼。但她还是回答说:
“明白了,我的朋友,我们四点钟会到您那儿。”
“谢谢,您就是善心。”
于是他回去准备画布,研究主题免得让那位模特儿有丁点儿疲倦。
伯爵夫人接着就独自走出去完成她的采购工作。她走到了中心区的那些大马路而后到马莱斯埃伯大道,慢步走着,因为她觉得脚都快要断了。当她走过圣-奥古斯坦教堂时,她突然打定主意到教堂里去,并且到那儿休息一会。她推开了有软垫的大门,舒畅地吸了一口教堂大殿里的清凉空气,找到一张椅子坐下。
她和许多巴黎的妇女们一样是信教的。她们毫不怀疑地信仰上帝,没法相信宇宙能没有一位创造者而能存在。但是和所有的人一样,同时都对那位神只赋以她看见过的被创造物的特征,她将她的永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