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罗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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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在我把第一批小鸡孵出来之后吧——
您这话说得多么有信心!好吧。潘克拉特!——
我自己带着人呢,——罗克说,——还有警卫……
及至黄昏时分,佩尔西科夫的研究室已然冷清……那些桌子都空空的了。罗克手下的人把那三个大的分光箱运走了,只给教授留下那个小的,他开始实验时最早用的那一个。
七月的黄昏渐渐地袭来,灰暗的暮霭笼罩着研究所,在一条条走廊里弥漫开来。研究室里,响起单调的脚步声——这是佩尔西科夫在踱步,他没有开灯,在窗子和门之间走来走去,度量着这偌大的房间……情形奇诡:这两天晚上,一种不可思议的忧郁情绪,统摄住了栖居于这个研究所里的人与动物。那些蟾蜍不知怎的闹起了一场特别忧伤的音乐会,那种呱呱的叫声在预告着不祥,播发着警告。一条游蛇从它的小屋里钻了出来,潘克拉特不得不满楼道地追捕它,而当他把它捕捉住时,那条游蛇的神态竟是那模样,仿佛它是抱定主意要走开,上哪去都行,只要能离开此地。
迟暮的黄昏中,佩尔西科夫的研究室里传出一阵铃声。潘克拉特出现在门坎上。他看到一个奇怪的场面。科学家孤单单地站在研究室当中,两眼望着桌子出神。潘克拉特咳嗽了一声,就屏声静气了——
瞧这,潘克拉特——佩尔西科夫说道,指着那张腾空了的桌子。
潘克拉特大吃一惊。他直觉得,教授的两眼在黄昏中是哭过的。这可是太非同寻常,太令人可怕了——
的确也是呀——潘克拉特悲戚戚地应答着而暗自寻思道:最好你还是冲我吼叫一通得啦!——
瞧这——佩尔西科夫又说了一遍,他的两片嘴唇那样哆嗦了一下,同一个被无缘无故地夺去了心爱的玩具的小孩子一模一样——
你知道吗,亲爱的潘克拉特,——佩尔西科夫继续说,一边把身子转向窗口,——我那个妻子,就是十五年前离去的那一个,她进了轻歌剧团,现在呢,她死了,原来……这可说来话长呀,亲爱的潘克拉特……有人给我寄来了一封信……
蟾蜍在怨声怨气地号叫着,层层暮霭把教授整个儿给笼罩住了……——瞧,这就是它……——黑夜。莫斯科……窗外的某个地方,一些雪亮的球形灯燃亮了……潘克拉特惶惶不安忧伤不已,恐惧地将双手笔直地垂在两侧的裤线上……——
你去吧,潘克拉特,——教授沉重地吐出这么一句,挥了挥手,——你去睡吧,亲爱的,老弟,潘克拉特。
夜幕降临了。潘克拉特不知怎的踮着脚尖而从研究室里跑了出来,跑进他自己的那间斗室,把角落里的那堆破烂扒开,从那底下掏出一瓶已开过口的俄罗斯伏特加酒,一口气就将那大约一茶杯的白酒灌下肚去。又啃了几口撒上盐的面包,他的眼里这才流露出些许的快意。
很晚了,已经将近子夜时分了,潘克拉特光着脚坐在那灯光昏暗的前厅里的一条长凳上,一边将手伸进他那印花衬衫底下的胸脯上搔痒痒,一边冲着在值夜班的戴圆顶礼帽的那人唠叨着:——
倒不如打死我得啦,真的……——
难道他哭了?——戴圆顶礼帽的好奇地问道——
真的……真的呀……——潘克拉特一心要让人家深信不疑——
一个伟大的科学家呀,——戴圆顶礼帽的赞同道,——众所周知,青蛙替代不了妻子——
怎么也没法替代的——潘克拉特同意道。
然后,他想了想补充道:——
我一直在寻思给我的老婆办个准住证让她上这儿定居……说实在的,她呆在乡下有什么意思呢。不过,她可是怎么也受不了这些个爬虫的哟……——
那还用说吗,这可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