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病又复发了-酗酒六个礼拜;第三次出国时,自我克制已不起作用,严厉措施也无济于事;时时想起雏菊;喝酒的欲念不断产生。十三个月来,两次犯忌,一次是没有任何理由的。出现新症状-时常想酒-这是不断加剧的慢性酒精中毒的最初症状。除此之外,还伴有经常性和恐惧……
这一切仿佛在头上猛然一击,使他思想的火花四处飞溅。
“这哪里是什么酒精中毒!这是恐惧。一切不过是没有来由的恐惧。酒不醉人,人自醉呀……”
他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为什么不知不觉地站起身来,紧紧靠着岩石,好象怕它摇晃似的;月亮在天上飞舞起来。不!这只是神经错乱!他闭目养神,直到胸中象锤子一样敲击的感觉停止后,才继续分析他的病情。
当他的自持力停止起作用和他不再去分析所发生的一切的时候,这种恐惧才控制了他。总之,在整整十三个月当中,恐惧只迫使他喝醉了两次。难道这就是那种不可救药的恶习,而他对这种恶习的斗争竟如此悲观失望吗?
“你并没有这种恶习呀!”他喊了一声,接着大笑起来,笑声在山谷里产生了回音。
“你呀,简直是头蠢驴,你没能作出正确的诊断!你是被自己臆造的幻影吓坏了!被空虚吓坏了!”
他弯下腰去,捡起手枪,小心翼翼地降下扳机,并把它插在腰间。和酗酒诀别了,他再不惧怕这个东西啦。简直愚蠢到可笑程度!于是,麦尔尚添满烟斗,苦笑了一下。真是出尽了洋相-他还是一个著名的神经病学家呢!
“可这毕竟是一个耐人寻味的错误。为什么当初我就没有想到这点呢?”他喃喃自语着返回了营地。
探险队按规定时间返回欧洲时,却失掉了两个队员。在热带的沼泽地里,赤痢夺走了施切格尔的生命,而德-范在一次和土人的格斗中被打死。那是在探险队员深入乌卡雅尔河河谷时发生的。吉奥梅当时已经不和他们在一起了,根据大家的意见把他留在亚马逊河传教团里了,当他们返回欧洲时,他才回到探险队来。
三年多来,跋山涉水,历尽艰险的战斗生活,在每个人身上都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杜普雷变成了龙钟老人。他勇敢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他只有一个夙愿:回到法国后能安然地度过自己的晚年。他那妄自尊大的派头,并没有保持多长时间,就京戏得谦虚了。这使他在暮年时更受人尊重。这正是他一贯追求的。最后两年,实际上是麦尔尚主持了探险队的工作,列尼和范里斯是他的助手。他们三个人尽量维护了杜普雷的自尊心,坚持了原订的计划,很有礼貌地提出了各种“建议”,老人颇有心机,他并没有忽视这些建议。
这些年来,麦尔尚治好了不少病人。他自己也永远摆脱了那可怕的魔鬼-由于他肩负着重大的责任,最后终于使他在生理上失去了对酒精的需要。他也老了,但如今他已经摆脱了疾病的折磨,并毫无顾及地返回了巴黎。
贝蒂容也稳重了,再也没有干那种为显示自己的勇敢,而拿生命去作无谓冒险的蠢事。在这方面,谁也不会有什么怀疑。只有洛尔蒂这个人毫无所获。那“神鹰事件”引起的震动,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这段插曲只给他留下一段激动人心的惊险的回忆,在那个事件中,他和翻译一样,都起到了显著的作用。无论是危险,还是大家一致的谴责,都未能使洛尔蒂去掉自负心理-每次受挫后,那种自以为是的情绪,照样又回到他的身上。
晒得油黑和长满胡须的列尼,坐在甲板上,翻阅着玛格丽特的信。这些信件他都是在马德拉河上收到的。信中有一些新消息:玛尔塔老婆婆已经去世了;昂热莉克姨母一冬都在患病;安利终于结婚了;父亲正在从事古埃及文献新译本的翻译工作。若不算玛格丽特自己的消息的话,这就是四年来所发生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