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有涉及政治。他兴高采烈地谈着各种有趣的事,很引人入胜。后来,他们又见过几次,有时也交谈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正象人们见面时经常寒喧几句一样。
四月的一天,在地理协会召开的一年一度的宴会上,范里斯坐在洒满阳光的客厅的窗旁,给列尼写信。屋里充满了紫罗兰和水仙花的香气;窗外,一条小河在春天的阳光映照下闪闪发光。范里斯的心里也充满了阳光。关于玛格丽特的喜讯使他那样高兴,仿佛他同朋友的妹妹相识并有了感情似的。她终于彻底治好了,而且一天天强壮起来。她已经学会拄着拐杖走路了。当然这对她来说并不轻松。列尼陪她乘四轮马车去旅行,还到公园去散过两次步。“下月,”列尼在给范里斯的信中写道,“我们要离开这里,到马泰尔列里那里去度夏,九月份,想去巴黎租一套房子。若是我在大学里能找到个位置,那我们就完全有保障了。玛格丽特想在秋天和您见面。到那个时候,她就可以甩掉拐杖走路了。”
“有位先生想要见您!”女房东走进来说。
原来是朱塞佩先生。他声明有事求见。不知列瓦雷士先生能否腾出几分钟时间,同他商量一个重要问题。
范里斯放下信,尽力猜测朱塞佩先生究竟想要他干什么呢:是要他为自己的党捐募资金,还是要他写一组论述意大利形势的文章呢?
他听到事情的原委时,大为惊讶。在阿平宁北部山区的四个总督领地里,正在准备着一场武装起义。这些“小小的私人地狱”,形式上是旧罗马教皇的使节——红衣主教管辖,实际上在那里作威作福、横行霸道的,是他们的宠臣、亲信,或是他们情妇的姘头。起义计划是这样的:先向这些不满的山民秘密输送武器,尔后根据波伦亚教区市镇发出的信号——这信号依靠山头点起的篝火,一个省接一个省地传递过来。武装起义者则同时向四省的主要省城发起进攻,一举攻占主教教堂,抓住罗马教皇的使臣作人质,然后迫使罗马接受起义者的条件。
感到惊讶的范里斯一时不知所措,没有马上回答。
“请原谅,”后来他说,“类……类似这样的计划,若不是无稽之谈,那就应该严守秘密。您为什么把这一切都披露给我——一个与它毫不相干,而且和您几乎是素不相识的外国人呢?”
“对我个人来说,是不熟悉您的,这是对的,至于是不是毫不相干……”
“是的,”范里斯正视着他的眼睛回答,“请您能正确理解我的意思,是对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您是想说,我们是指望不上您啦?”
“指望我?”
朱塞佩先生将两个胳膊肘放在桌子上,用手掌托着下颚。
“我们需要一位能帮助我们组织起义的人。这个人要善于对付那些最不怕牺牲的人,这个人能应付一切突变的危机,能率领人们和驮运的牲畜越过山岭。而且,这个人应该懂得怎样让人服从命令。在这方面,您在南美洲所取得的经验是会用得上的。无论您过去的一切怎样,还是为什么把自己扮成外国人,这我都不感兴趣。您无疑是事出有因的,我并不想叫您信赖我,但我对您是信赖的。我知道什么人是值得信赖的,怎么样,您同意吗?”
范里斯默默地听着,只是在嘴角上闪过一丝温和的微笑。
“那还是在我年轻的时候,先生,”他听完那位意大利人的话以后说。
朱塞佩点了点头。
“正是这样,您应该再年轻起来。”
“噢,不,我不是那个想法,”范里斯扬起眉头,喃喃低语。
来客不想再说服他了,他转过身去,欣赏起窗外开阔的景色。他们又闲扯了一会儿,范里斯看了看手表。
“我应请您原谅,今天我还要到那枯燥的、一年一度的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