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绿色的花环,身上穿着一件乳白色的连衣裙。这件衣服,料子是范里斯给挑选的,样式是列尼给设计的,是专为这次宴会定做的。
“我不希望在我家里再出现女人!”玛格丽特对最先来到这里作客的麦尔尚说,“我讨厌女人,因为我知道没有一个女人不心胸狭隘、不斤斤计较琐事的。”
“可您才认识几个女人?!”医生深深凹陷的黑眼珠含着笑意问道。
“确实不多,这倒是实话,但我认识的男人不也很少吗?可不管怎样,在他们中间却能找到几个不善于……不善于象最可爱的女人那样计较小事的人。算了吧,医生,您就承认我正确吧。您摇头,只说明您固执。我很少见到象您这样好抬扛的人。”
玛格丽特和麦尔尚由于面红耳赤的争论而结下了友谊。因为这种争论使他们都感到最大的满足。任何一个话题,除对列尼的品德之外,无不引起他们热烈的争论。
“我很羡慕您,”麦尔尚说,“我,当然也认识不少人,其中有男有女。这些人若不受外界的特别的引诱,他们是不会去干杀人或盗窃勾当的。有这一条就足够了。对一个人不该苟求。假如您过分地计较小事,那我们就只好去上吊了。”
“要知道小事也是重要的!我可以原谅那些由于贫穷,甚至只是由于酗酒而走上杀人和盗窃道路上的人,但对那些好拨弄是非或……”
“哎呀,小姐,您就宽恕了吧!”在她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别剥夺我仅有的自尊心吧。我就是一个地道的好拨弄是非的人,但一般还没有发展到杀人的程度。难道只有象麦尔尚不疼不痒地说的‘引诱’,达到强烈的程度,才构成理由吗?”
范里斯悄悄地、无声地轻步来到他们跟前,他们谁也没有察觉到。玛格丽特笑着向他伸过手去。
“凡是偷听别人讲话的人,是听不到关于自己好话的。”
范里斯吻了吻玛格丽特的手,向她恭贺新年,并说了些寒喧的话。当他离开满脸生辉的女主人时,麦尔尚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常态。
“又是礼物!”姑娘拿起范里斯放在她身边的一包东西,提高嗓门说,“您不是保证今后不再送礼物吗?”
“新年可以打破一切常规!”他无所顾忌地回答,一面却阴郁地看她解包。
谁能设想她是如此冷酷无情呢?给老人,给自己的客人当头一棒,揭他那痛苦而见不得人的伤疤呢?是列尼?是谁给了他的玛格丽特揭露麦尔尚的权利呢?
他的脸色一下子又开朗起来。自己脑子里怎会有这样荒谬的想法呢?对她,当然谁也不会讲什么。她的话也证明了这一点。若是玛格丽特真知道的话,那她也一定不会来谈这个话题。她是在完全不了解的情况下触动了麦尔尚的痛处。他怎么能想是列尼多嘴呢。列尼是可以信任的。
玛格丽特兴奋的喊声打断了范里斯的思路。
“多美呀!您怎么能想到挑选这种芳香的马约兰呢?大概是列尼告诉您说我最喜欢这种花吧!医生,您快来瞧瞧。”
一条洁白而柔软的披巾,绣着马约兰花的花边。当玛格丽特打开这漂亮的礼物时,从里边滑落出一张卡片。她拾起卡片,浏览那上面写的四行诗。接着又看了一遍,纳闷地皱起眉头。
“这是英国诗吧?这些句子写得多么蹩脚啊。可能这是一首古诗。不,让我自己再好好看看吧。”
范里斯俯身在玛格丽特的床边,给她解释那些不懂的词句。他为刚才那种无端的猜疑感到疚愧。
马约兰花呀,
是品德高尚的花——
它把你那少女的容貌
装点得更加艳丽。
姑娘抬起眼睛,双腮泛起一片红晕。
“太美了。您从哪里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