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克维奇很冷峭地说."他出卖了你,骗了你,还会跟你坐到一起吃饭哩!我清楚他们这些人:都是些骗子;全市都是这样:骗子骑在骗子身上,还用骗子来赶.全是些出卖基督的坏蛋.那里只有一个正经人:检察长;可那家伙呢,真的,却是一头蠢猪."
听了这些歌功颂德的评论尽管略嫌简略一些,奇奇科夫看明白:其他官员就不必再提了;他也想起来:索巴克维奇是不喜欢说任何人好话的.
"怎样,亲爱的,吃饭去吧,"夫人对索巴克维奇说.
索巴克维奇说."请!"随后,主人和客人走到放着冷盘儿的小桌旁,照例各自喝了一杯伏特加酒,吃了一点儿冷食,冷食同辽阔的俄国城乡各地一样,就是各种盐渍的能开胃的东西.接着,大家就向餐厅走去.女主人慢悠悠地走在最前头,象一只举止文雅的母鹅.一张窄小的餐桌,摆了四份餐具.第四个位置上很快就出现了一位女士,很难推断出她是何许人:是太太还是姑娘,是亲戚,管家婆,还是寄居在别人家的普通食客;她没有戴包发帽,三十岁上下,包着花头巾.有些人在这个世界上是不作为独立实体存在的,而是作为无关大雅的斑点附着在其他实体上.她们总是坐在同样的位置上,头总是保持着同样的不动的姿势,你差不多要把她们当成屋里的摆设了,你心里会想,她们的嘴生来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一到使女室或者贮藏室,她们就判若两人啦!
"亲爱的,今天的青菜汤很好!"索巴克维奇说,他喝了一口菜汤,从盘里拿了一大块杂馅包子这是配汤吃的名菜点,是羊肚儿里楦上荞麦饭.牛脑子和蘑菇茎做的."这样的包子,"他转身对着奇奇科夫说道:"您在市里是吃不到的,鬼知道他们会塞给您什么!"
"可是省长公馆的饭菜不错呀,"奇奇科夫说.
"您知道那是用些什么东西做的吗?您知道就不会吃啦."
"怎样做的我说不出,不能随意论断,可是那猪排和炖鱼却是极好的."
"这是您的错觉.我可明白他们在市场上买些什么东西.那个坏蛋厨子,跟法国人学,到市场上买一只公猫,剥掉皮,就送到桌上来充兔子."
"哎!你怎么说这么恶心的事,"索巴克维奇太太说.
"怎么办呢,亲爱的,他们就是这么做的嘛;不能抱怨我,他们都是这样做的呀.不管是什么废物,要是咱们家的阿库利卡早就扔到请原谅扔到泔水桶里去了,但是他们却拿它煮汤!往汤里放!放到汤里去!"
"你在吃饭的时候总爱说这类令人作呕事儿!"索巴克维奇太太又指责了一句.
"亲爱的,有什么办法呢,"索巴克维奇说:"又不是我这样干的,但我要当面对你说:我决不吃乌七八糟的东西.青蛙就是用糖包起来,我也不往嘴里放,牡蛎也不吃:我知道牡蛎的样子象什么.请吃点儿羊肉,"他又转身对奇奇科夫说:"这是羊肋配米饭,不是城里老爷们厨房里做的那种羊肉,他们用的肉都在市场上放了四五天了!这都是德国博士和法国博士们想出来的:为了这个,我真想全绞死他们!他们想出了什么饮食疗法,用少吃挨饿的办法来治病!他们德国人文弱,不吃东西行,他们以为俄国人的胃也受得了!不,全是他们的无稽之谈,全是"说到这里,索巴克维奇甚至气愤地摇了一下头."他们高谈文明.文明,但是这种文明呸!真想用个别的词,但是吃饭时说不合适.我家里不这样.我是吃猪肉就来只整猪;吃羊肉,就来只全羊;吃鹅,就把整鹅端上来!我宁愿吃两样菜,但要吃得心满意足."索巴克维奇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话:他把半拉羊肋扒到自己的盘子里,肉吃光了,骨头也啃了,还把每块骨头嘬了一遍.
"这家伙倒挺会吃."奇奇科夫心想.
"我家里不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