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啦.他是怎样成功的呢?"
"您去问他吧.您会看到他是个万事通;这样的万事通,您在什么地方也找不到.他不仅知道什么作物喜欢什么土壤,并且知道什么作物可以与什么作物为邻,在什么树林旁边应种什么庄稼.我们这里别人的地都旱得裂了缝,但他的地却没有.他计算需要多少水分就种多少树.在他手里,什么东西都要同时起两三种作用:他的树林子除了提供木材以外,落叶和树荫还会制造肥料增加地力.做什么事都是这样."
"真是一个奇人!"奇奇科夫说罢,好奇地观察着田地.
一切都井井有条.树林围着篱笆;到处都可以看到牲畜圈,牲畜圈也不是随意建筑的,保持得也令人羡慕;粮垛也都是硕大无朋的.到处都是一派富裕和丰收的景象.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里的主人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上了一个小山岗,一座大村子呈在他们眼前.这座村子位于在三个山岗上.这里一切都显得富足:街道平坦,农舍结实;不管哪儿停的马车都又结实又新,遇到的马也都膘肥体壮;牛羊好象都精挑细选过一样.连农家养的猪看上去那神气也都象个贵族.看得出来,这里住的农夫,正如歌中所唱的那样,是用铁锹从地里向外挖银子的.这里没有带各种玩意儿的英国式花园.凉亭和小桥,主人的院宅前面也没有各种宽阔的大马路.从农舍到主人家的大院布满了各种工房.主人家房顶上有一个很大的有窗假楼,那不是为了眺望景色的,而是为了监视各个地方的工作情形的.
他们来到了主人家的大门前.主人不在,迎接他们的是主人的妻子.普拉托诺夫的姐姐,农黄色的头发,白皙的面庞,一副纯粹俄国式的表情,象普拉托诺夫一样英俊,也象他那样无精打彩.看来好象对于使人们操心的事情,她不操心,也可能因为丈夫废寝忘食的活动没有使她参与的余地,也许是由于她是属于那种性格旷达的一类人,这类人有感情,有思想,也有智慧,可是碰到事并不十分认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到了一些令人愤慨的纠纷和争斗,也不过是说一句:"让这帮混蛋去折腾吧!他们不会有好结局!"
"你好,姐!"普拉托诺夫说,"康斯坦丁到哪儿去啦?"
"不知道.他早就应该回来了.准是有事情."
奇奇科夫没有留意端详女主人.他想观察一下这个特别人物的住房,想根据住房推断主人的脾气,正如依据牡蛎或蜗牛的贝壳推断呆在里面的是哪种牡蛎或蜗牛一样.可是他却什么结论也没有得出来.房间也是普普通通的,除了宽敞,没有别的.墙上既没有壁画,也没有油画,桌上也没摆放古铜器,屋里也没有摆满瓷器和茶具的橱柜,没有花瓶,没有花,更没有雕像,一句话,好象有些清寒.屋里摆着一套俭朴的普通家具,靠墙放着一架钢琴,钢琴上蒙了一层灰尘:看样子主妇很少坐下弹奏.客厅通往主人书房的门开着;但是那里也是俭朴和清寒.看得出来,主人回家只是为了休息,而不是回来生活;为了考虑自己的计划和设想,他不需要书房里松软的圈椅和各种舒适的设备,他的生活不是坐在火焰熊熊的壁炉前边联想,而是在现场苦干.他的设想是在现场产生的,一产生出来便立即付诸实施,没有必要动用笔墨.
"啊!就是他!来啦!来啦!"普拉托诺夫说道.
奇奇科夫也凑到了窗前.一个四十来岁的人朝大门口走来,他举止利索,面目黧黑,头戴一顶毛绒便帽,他的两侧是两个下等人,他俩摘了帽子,跟他边走边谈,好象和他谈什么问题.一个看上去是普通农夫,另一个象外地来的狡猾的富农,穿一件绿色有褶细腰短上衣.
"老爷,您还是吩咐留下吧!"农夫低三下四地说.
"不行,老弟,我已经对您说过二十次:别再送啦.我现在材料已多得没处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