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诚和坚贞再度经受严峻的考验
扑上去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让他惨叫出声音来,两个人就在草丛里打着滚,打着滚。胡筠的牙齿咬得咯嘣响,死死盯着山路上这支白军。
白军的队伍又长蛇一般向前游动了。胡筠知道,黄公略的队伍正在前边等着他们。胡筠也知道,3里以外翘首以待的是红五军的大部队,他们即将从这一道用火力和血肉撕开的突破口穿行而去。她甚至能感觉到彭德怀站在一个山头上,用望远镜向这里眺望着,眺望着。
不错,此时彭德怀真的在眺望着,不过这里的人是看不见的。彭德怀估计,到了这时候白军也该钻进“口袋”来了。
果然。那“蛇头”已经触到了黄公略的埋伏圈。“轰!轰!”两发炮弹在埋伏圈内爆炸了,那些残枝败叶顿时飞起来。黄公略扫一眼身边的战士们,低声对机枪手说:“沉住气,再近一点。”
白军没有察觉出有什么异常,那骑在马上的指挥官也许正沉醉在“剿灭”红军的迷梦中吧。突然,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他挥动的手枪在阳光下闪动着蓝光——当时在二大队当战士的肖志骁回忆说,那小子挥动手枪想要下什么命令,而我们的黄石(士兵们喜欢这样称呼黄公略)就在这时大吼一声:“开火!”
顿时,机枪狂叫,土炮轰鸣,杀声震荡山谷。白军的指挥官一头栽下马去,他身后的队伍犹如炸了窝的马蜂,乱哄哄地涌向山口。这时,山口那边也打响了,是胡筠指挥她的游击队“咬”住了白军的尾巴。
不列一个小时,这场激烈的“口袋战”结束了。
当红五军的大部队赶到此地时,黄公略和胡筠正站在大路上迎接着呢。战场的硝烟尚未散尽,他俩身后是押着俘虏们的红军战士和游击队员。
彭德怀和滕代远大步走上来,双双握住黄公略和胡筠的手,他们谁也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对视了一下,那种胜利的喜悦是心照不宣的。而彭德怀的面容,显然是严峻多于欣慰的,他还是默默地将望远镜递给了黄公略。
黄公略的脸上随即笑影皆无,他举起望远镜顺着山路向东南方向望去:
哦,那边又匆匆赶来一支白军,看阵势大约有两个团的兵力。周围的人,都在注意他的表情,那几颗麻子使他的脸色显得近乎冷酷。
他说:“你们快走,二大队跟我来!” “还有我们!”胡筠的声音依然平静。
彭德怀明白,掩护大部队的任务又落在他们的肩上了。他注视着这两位赤诚而坚贞的战友,厚嘴唇翕张几下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所有的人,所有饥肠辘辘、破衣烂衫的人,都望着他。他猛地一扭头,大步走去。
大部队就这样跟着他,向通城方向继续开进。黄公略和他的二大队,胡筠和她的游击大队,又悄然埋伏在这山谷的两侧了。这时,有人怨恨地说:“他妈的,老子的命不值钱!”胡筠听了,回过头瞅了那人一眼,然后淡淡地说:“没人强迫你,你可以走。”那人不吭声了,他没有离开胡筠,他只是抱怨一句。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尾随红五军的那支白军赶来了。泥泞的山路上,传来一阵人喊马嘶。这一次其实不是伏击,因为敌人知道自己在这里会遭到狙击,他们的炮火已经在准确地轰击两侧的山头阵地了。
乱石,草木,夹杂着血肉,在腾起的烟尘中飞飞扬扬。继而,白军分为两股,向两侧的山头发起猛烈冲锋。密集的枪弹犹如一片飞蝗,乱纷纷地撞过来撞过来;双方投出的手榴弹都像乌鸦似的乱飞,又不断在对方的阵地上轰炸;惊心动魄的喊杀声,足以使胆小鬼吓尿了裤子也足以使胆小鬼骤然勃起杀向敌人。
双方在山坡上、树丛里进行残酷的厮杀。有人发疯般端着捅弯了的刺刀嗷嗷大吼;有人捂着肚子上的创伤在地上惨叫着打滚;有人的断肢残体随着炮火飞到空中;也有人战战兢兢地钻入林中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