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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五
“快把双喜字贴上,别弄坏了。”管秀芬有意把话题岔开,拿过一块二尺来长的长方形木板,放在方桌上。
汤阿英和管秀芬一道把双喜字贴在木板上。郭彩娣把大红彩球挂在木板上头,用洋钉钉牢。三个人站成一排,眯起眼睛对报喜牌看来看去,像是母亲在欣赏刚生出来的婴儿一样,嘴犄角闪着甜蜜蜜的微笑。
“哎哟,你们还没有做好?”
不知道是谁大声叫唤,打破了这宁静幸福的气氛。管秀芬对门外一望:门半开着,一个圆圆的脸露在门缝那儿,董素娟神秘的又紧张地朝里窥视,管秀芬指着门口说:
“有话进来说,躲在门口做啥?”
董素娟蹑着脚尖走了进来,悄悄地说:
“清花间的报喜队已经出发了,现在到了钢丝车间,一歇就要到我们车间来了。你们还不快点,再不出发,细纱间就落后了。”
“她们有多少人?”郭彩娣关切地问。
“有十多个,还有锣鼓哩!”
“锣鼓?”管秀芬愣住了,焦急地说,“我们也要锣鼓。”
“锣鼓在啥地方?”
汤阿英告诉郭彩娣:
“锣鼓倒容易,我通知俱乐部借一套给你们,可是谁会敲呢?”
“有了锣鼓,还怕没人敲吗?”这是余静的声音,她推门进来,说,“原来你们都在这里,阿英,你找我有啥事体呀?”
“余厂长,我本来要去找你,你怎么跑来找我了?”
“别叫我厂长,还是叫我余静同志,这样亲切。你找我,我找你,不是一样的吗?究竟有啥事体呀?”
“彩娣她们和我商量,今天晚上要住在厂里,挂牌子的辰光,要求我和你参加,我同意了,你也去,好啵?”
“那还有不好的?没有别的事体吗?”
汤阿英点点头。余静向门口走去,汤阿英叫道:
“余厂长!”
余静回过头来,指着汤阿英说:
“你又忘了!”
“哦!余静同志,你说谁会敲锣打鼓?”
“你们忘记了吗?我们厂里有一位多面手,十八般武艺,件件精通。为啥不找他来帮忙呢?”
“小钟在吗?”汤阿英顿时想到了钟珮文。
“他在工会里,大概又在写啥作品了。”
“可以叫他来帮助细纱间的忙吗?”
“他是工会干部,你这个工会副主席还指挥不动他吗?用不着征求我的意见。”
汤阿英亲自去叫钟珮文来帮忙。他把锣鼓都带来了,顿时咚咚锵锵地敲打起来。敲锣打鼓的人手不够,他告诉大家怎么打法,对管秀芬格外细心而亲切指导。管秀芬没有躲开,心里也想学好,细纱间没人敲锣打鼓,就要落在清花间的后头,这怎么行呢?大家很快学会锣鼓点子。郭彩娣捧着报喜牌,钟珮文打鼓,管秀芬她们敲锣打鼓在后面跟着。董素娟走在最前头,欢快地大叫大嚷:
“细纱间的报喜队来了!”
他们热热闹闹出发了。徐义德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在办公室里。余静到车间找汤阿英去了。梅佐贤因为公方代表到车间去,觉得他这个厂长也应该到车间去了解了解工人的情况,不久也去了。徐义德想起今天庆祝全业合营的情景:棉纺织业全部合营了,私营棉纺织业再也不存在了,私营沪江纱厂的寿命也只剩下今天最后一天了!不,连一天也不到了,只有几个小时了。顿时,一种无边空虚的感觉充满他的心房。望着厂长办公室的家具,雪白的墙壁,窗外高大的厂房,矗立在夜空中的烟囱不断喷出火星,依依不舍,他今晚舍不得离开沪江。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号码,那边接电话的是林宛芝。他告诉她今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