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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四
“我一个人坐在这里,一没叫你,二没碰你,我想我的事,同你有啥关系呢?”
“同我没关系,哼,关系大着哩!”
“请你说出来。”
“我问你:我好心好意叫孩子送物事给你吃,你为啥不要?”
“我不饿,当然不需要。”
“别人送物事给你,你就要了。”
“谁?”
“别装蒜。”
“那你搜好了,我这里啥也没有。”
“你以为我不晓得吗?”
“晓得啥?”他以为她要提江菊霞了。
“甜的不吃,你要吃素的不是?”
“她来是来过,问我要吃点啥,我说不要,她早上楼睡觉了。”
她的气平了一半,但脸上余怒未消,还是气愤愤的质问:
“那你为啥怪孩子呢?”
“我啥辰光怪孩子的?”
“你说他不准备功课,学校寄来的成绩单你没有看见吗?三个五分,其余都是四分,你还不满意吗?孩子每天都要念到夜里十一二点钟,一早爬起来就去上学校,不出去白相了,也不出去胡闹了。这一阵子用功用的脸快成一个长条了,你还要孩子怎么样?”
“问他一声功课准备了没有,也不能吗?”
“不能,孩子是我的,你应该相信孩子。他现在就怕人家看他不起。你问他做啥?”
“好,不问。请别打搅我。我的事还没有办完哩!”他指着写字台上的信纸说。
“无花果你不要也就算了,为啥要叫孩子快滚呢?”
“他站在那里吵得我不能做事。”
“谁无儿无女?儿子关心你,你又嫌吵。别人来了,你就不嫌吵了。”
“谁也没有来。”
“我晓得那个老鬼来了。你刚才承认了,怎么又想赖掉呢?”
“我打发她走了。”
“可是你儿子在楼上哭哩。”
“他爱哭就哭吧,同我没关系。”
“就是你引的。”
“我啥辰光叫他哭的?”
“你看不起他,叫他滚,哪个孩子能不哭呢?”“好,好好,怪我不好,明天再说行不行?别耽误我的事!”“孩子哭,你就不管,是你的事体重要,还是孩子重要?”
“你说哪个重要,就是哪个重要。”
“不行,我要你说。”她一屁股坐在写字台前面的单人沙发里,双手交叉地在胸前一放,瞪着眼睛,说,“你不说清楚了,我今天就不走!”
“哦,孩子重要,孩子重要,这该满意了吧?”
“啥满意不满意,当然是孩子重要。”她站了起来,亲昵地对他说,“办你的事吧,别说我来打搅你,我从来不打搅人的。我晓得你今天晚上有重要的事体,我可没打搅你啊!”
“对,你一点也没有打搅我。”
她悻悻地走了,一摇二摆,扭动着肥胖的臀部,胜利地跨出书房的门。
他站起来打了个哈欠,伸了一个舒适的懒腰。他对门外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把门关紧,好像要把一切的惊扰和烦恼都关在门外。他又坐下来,思潮像是一条清流,给朱瑞芳搅得浑浊不堪,啥也看不清楚了。他的心急剧地怦怦跳着,怎么也宁静不下来。他的眼光漫无目的地对书房各个角落巡视,最后在贴壁炉上首的三个玻璃书橱上面停了下来。玻璃橱里的那一部《四部丛刊》是解放前用金圆券抢购进来的。他不需要《四部丛刊》,也没有时间看《四部丛刊》。但眼看着金圆券一天一天贬值,不赶快买点物事,只好留着糊墙壁了。书房里摆一部《四部丛刊》显得典雅,而且有气派。他一看到《四部丛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