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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想起解放前惊心动魄的朝不保夕的紧张生活。那时美帝国主义倾销原棉,控制了中国的棉花市场。宋子文这些国民党反动派官僚资本家凭着接收日本纱厂的财产,又紧紧控制了棉纺工业,而国民党反动政府形形色色的压榨和搜刮,使得民族资本家的棉纺工业一线生机也没有,岌岌可危,加上金圆券的掠夺,早上起来不知晚上要出啥事体!上海要是不解放,更不知道帝国主义和官僚资本把棉纺工业摧残到哪步田地了。三座大山推翻了,人民民主政权建立了,帝国主义和官僚资本掠夺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展开在全国人民面前的是光辉灿烂的前途。党和政府对私营工商业采取利用,限制,改造的政策,投机倒把的暴发户没有了,但更重要的是聂云台那样的宣告破产和百万富翁儿子的悲惨的生活没有了。六年多以来的事实和解放前棉纺业遭遇的显明对照,使他看清楚了资本主义所有制的罪恶,资本家剥削千百万劳动人民的血汗,在工人白骨堆上积累了私营企业。少数人富有了,千千万万的人贫困了。资本家纵然一时富有百万千万,一旦遭到帝国主义和官僚资本的掠夺或是同业的倾轧,终于落得个一败涂地的下场,生活潦倒,声败名裂。他想起宋其文那次说过有钱不传三代的话,的确有道理。只有走社会主义的道路,国家富有了,全国人民富有了,世世代代才能永远摆脱悲惨的命运。要掌握自己的命运,这真是至理名言!太好了!想到这里,他思潮澎湃,感慨万端,像是千军万马奔腾而来。他连忙拿起笔来,低下头去,在印着公私合营沪江棉纺厂红色仿宋字的信纸上沙沙写着:
“不久以前,我参加了全国工商联执委会议,听了中央首长的报告和毛主席的指示。现在又光荣地出席上海市第一届人民代表大会第三次会议,听了陈市长的报告,我的思想有了进一步的提高,更加认识到社会发展的规律,也认识到怎样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义德,写完了吗?”门外传来林宛芝关怀的声音。
“没有。进来吧。”
林宛芝穿着一件深紫色的哔叽旗袍,上身加了一件鹅黄色的兔毛长袖绒线衫。她手里拿着一件浅灰色对襟的绒线衫,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说:
“夜深了,还不睡?”
“刚才给她们几个人闹的简直安静不下来,好容易把她们送走了,慢慢静下来,才开始写。”
“明天再写不行吗?”
“不行。大会秘书处通知,明天一定要交稿子,好去印刷,后天发言。”
他最近补选上上海市人民代表,第一次出席这样庄严隆重的大会,非常兴奋。宋其文和马慕韩都在大会上发了言,博得全场的掌声。他跃跃欲试,想一显身手,也报了名。今天夜里亲自准备发言。初露头角,连陈市长都要听他发言,这对他以后的发展关系太大了。
她了解他决定了的事,做不完决不罢手的脾气,就不劝他休息,便走过去,抚摸着他的手说:
“不冷吗?”
“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