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造时博士成了“检讨博士”
在上海,另一位和罗隆基有着同乡、同学之谊的,是王造时。毛泽东在上海干部会议上,也点了王造时的名。
陈仁炳、彭文应被作为“章罗联盟”在上海的“首要分子”而批判。王造时则无党无派,属无党派人士。
在“反右派运动”之前,比起陈仁炳、彭文应来,王造时的知名度要高得多,因为王造时是当年的“七君子”之一:一九三六年十一月,国民党当局在上海逮捕了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的领袖沈钧儒、章乃器、邹韬奋、李公朴、史良、王造时、沙千里七人,随后移解苏州羁押。消息传出,全国为之震怒,史称“七君子事件”。
邹韬奋先生曾在他的《经历》一书中,这样描写过当时的王造时:
我们的“难兄难弟”里面有一个胖弟弟——王博士。这个胖弟弟的样子生得那样胖胖白白,和蔼可亲!他的性情又是那样天真烂漫,笃实敦厚!凡是和我们这个胖弟弟做过朋友的,想都能得到这样印象吧。
我第一次和造时见面,比认识乃器的时候迟了一半,是在五年前;但是他来看我的情形,却有些和乃器的相类。那时他正在光华大学做文学院院长,为着要替他的《自由言论》半月刊办理登记的问题,特到生活周刊来和我商量。后来在蔡孑民先生等所领导的民权保障同盟开大会的时候,才第二次和他见面。此后没有机会碰着,一直到前年(一九三五年)年底上海文化界救国会开成立大会的时候,他扶病到会,刚巧坐在我的旁边,我们才第三次见面。他对我说,国难严重到这地步,他虽有病,也不得不勉强来参加。他在会场上还起来说了几句激昂慷慨的话;他说要起来组织救国会,先要有准备进监牢的决心,现在他自己果然进监牢了。
邹韬奋对王造时的品德,非常赞赏。他写了一段十分深刻的评价:
王博士屡有做官的机会,但是因为忠实于他自己的主张,不肯随便迁就,宁愿过清苦的生活,行其心之所安,这是很值得敬佩的。
邹韬奋称王造时为“王博士”,是因为王造时从清华学校毕业后,一九二五年赴美国威士康辛大学留学,一九二九年获政治学博士学位。
作为“七君子”之一的王造时,站在左翼知识分子的阵营之中。在国共两党的斗争中,王造时是中共的盟友,他甚至被国民党特务列入暗杀名单。他在一九三三年加入宋庆龄、鲁迅等组织的中国民权保障同盟,一九三五年任全国各界救国会常务理事兼宣传部部长。
王造时和罗隆基的友谊颇深。他在其《自述》中,曾有一段颇有兴味的描写:
一九四八年三月十九日,王造时和罗隆基一起在上海福州路杏花楼出席田汉五十寿辰聚餐会。散席时,罗隆基和王造时一起走出大门。罗隆基问王造时往哪里走?王造时说,向右走,就会走到黄浦江中去;中间向前,走到马路中心,会被汽车压死;还是向左转,走到跑马厅那边去吧。
罗隆基一听王造时这番关于“左、中、右”别有风趣的话,会心地笑了……
虽说王造时“向左转”,可是在一九五七年,他还是被打成“极右派”。只要翻一翻当时的上海报纸,一行行大字标题触目惊心:
六月十七日,《上海法学界反驳王造时》;
六月十八日,《上海法学界人士列举事实,揭露王造时的居心不良》;
六月二十三日,《不获全胜,决不收兵上海高校反右派斗争声势浩大王造时、徐仲年等遭到迎头痛击陷于孤立》;
六月二十六日,《质问王造时》;
六月二十七日,《王造时代表谁的利益?》;
六月二十九日,《复旦师生警告右派分子要王造时等认真检查老实交代》;
七月四日,《复旦反右派斗争声势浩大王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