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桥报了施蛰存的旧仇
上海文学界除了揪出了傅雷之外,“中弹”的还有施蛰存、王若望、许杰、徐中玉、阿章……
一九五七年七月二十七日,上海《解放日报》发表了署名“静流”的《施蛰存的丑恶面目》一文。
“静流”何人?张春桥也!
施蛰存先生于一九零五年生于浙江杭州。一九三二年至一九三五年,在上海主编了广有影响的大型文学月刊《现代》。此外,他还创作了许多小说、诗、散文,翻译了很多外国文学作品。后来,他在光华大学、沪江大学任教授。解放后,一直在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担任教授。
张春桥批判施蛰存道:
前些时,施蛰存在《文汇报》上写了一篇《才与德》,极尽其污蔑的能事,明目张胆地咆哮着要我们的干部下台。他在报纸上引经据典地鸣出了他们的“怨声”,还在学生面前装出一副委屈相,散布谬论,说“这次整风是第二次肃反”。在揭露了许杰的反动言行后,施蛰存却说:“想不到整风整到许杰头上。”他的《才与德》的论调被批驳得体无完肤时,他却说:“早知今天,这篇文章我也就不写了。”
张春桥在算了施蛰存的“新账”之后,算起“老账”来了:
抗日战争期间,施蛰存与杜衡合做生意,圈点出售……
笔者于一九八八年九月八日采访了年已八旬的施蛰存先生。他告诉我,张春桥当年只是他手下的“小伙计”罢了——他圈点古书,才十八岁的张春桥在他手下标点古书,拿些“标点费”。
施蛰存回忆,当年标点古书时,是把古书拆开,再在上面蒙上一张玻璃纸,在玻璃纸上加标点,然后送印刷厂排印。印毕,再去掉玻璃纸,把古书装订如初。
张春桥的古文底子很差,出了洋相……
施蛰存先生对我说,只要查一查当年上海的《小晨报》,你就会恍然大悟。
遵照施蛰存先生的指点,我在一九三五年十一月十八日《小晨报》上,查到了署名“岂以”的《张春桥标点珍本记》一文,我果真恍然大悟。
这篇《张春桥标点珍本记》,全文如下:
是年也,旧书走运,“珍本”出头。
可恨“珍本”之类的东西,古文人忒煞作怪,不标不点,未免要使今人多费一番手脚。在这里,施蛰存,阿英,以至章衣萍等等人便做到了一笔好生意。
至于这篇文章的标题上的那位姓张的,也许诸君还不认识。事实上,他也的确不能算做什么“作家”;不过,因为他曾经在《太白》之类的杂志上发表过散文,而又做过一任上海杂志公司的助理编辑,与所谓“作家”们略有交往,便也自命为作家,而且还自视为“前进的作家”了。——在文坛之边上,这种“自得其乐”的人是很多的,对于张春桥,自亦不足怪了。
但笑话来了!不知怎么一来,这位自命“前进新作家”的张春桥也居然标点起旧书来,在上海杂志公司的珍本丛书项下也当了一名标点员:他所担任的工作,是一部《柳亭诗话》和五本《金瓶梅词话》。
于是,张先生用他在《太白》上写速写的方法“速标”起《柳亭诗话》来。可是,说也笑话,他对于中国的诗实在懂得太少了。他只知道诗有五言七言,而不知道还有四言以至长短句。而且,对于诗话的摘选诗句,有时不一定尽录全章而常常仅提一联或一句,他也不懂。于是,他当然有点感觉到困难。幸而,张先生毕竟是聪明的。他相信为诗总是诗,非五言一定七言,非以四句为一绝即一定以八句为一律。假如违犯这个规条,那就决不是我张春桥自己不懂而一定是《柳亭诗话》的古本印错了。根据这个定例,他就把《柳亭诗话》里的四言诗硬派作五言或七言来标点;而把诗话里所同时列举的不同的诗篇里的诗句也硬用了引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