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杨度:不甘寂寞的旷世逸才
回家途中,两个女人因受到委屈而忍不住放声痛哭,杨度则安慰她们说:“不要哭!今后你们把缠足放开就是,让它去长,不要担心!这种陋俗,早就应该革除了!”
但是,杨度并不是革命派,他也不想参加任何一派。在当时的日本留学生中,保皇立宪派和革命党两派在舆论上相互攻讦,而杨度却与两派人物相处甚得。在梁启超提倡“少年中国说”时,杨度也写出了名动一时的“湖南少年歌”相唱和:“我本湖南人,唱作湖南歌。湖南少年好身手,时危却奈湖南何?……若道中华国果亡,除非湖南人尽死……”
孙中山对杨度也颇为欣赏,一度还想拉他入同盟会,但杨度在政治上倾向于君主立宪,既不保皇,也不革命。他虽然婉拒了孙中山的请求,但却是他将黄兴介绍给孙中山,并由此有了中国同盟会。由于杨度为人谦和好客,他在东京的饭田町寓所经常是高朋满座,陈天华、黄兴、宋教仁、蔡锷等人都是频频来往的常客。
在此期间,杨度认真研究了中西方的宪政理论并发表了大量的政论文章,一时被人称为“宪政理论家”。他的一篇重要长文《金铁主义说》,就是在这时完成的。所谓“金铁主义”,“金者黄金,铁者黑铁;金者金钱,铁者铁炮;金者经济,铁者军事”,杨度在文章中提出,“欲以中国为金国,为铁国,变言之即为经济国、军事国,合为经济战争国。”说白了,杨度既不同意保皇立宪派的维新救国论,也不同意激进派的革命救国论,而是独辟蹊径地提出中国应走“经济霸权主义和军国主义”。
就这点而言,杨度看得很透,因为“经济霸权主义和军国主义”,也就是他所说的“金铁主义”,其实就是近代德国和日本崛起的奥秘所在。至于什么立宪、什么共和、什么民主,其实都是隔靴搔痒、无的放矢,解决不了中国当时的内忧外困。
但在当时的条件下,要达成这个目的显然是有困难的,好在清廷在1905年决定考察各国宪政,预备实行君主立宪,这让杨度重新看到了希望。在“五大臣”考察回国后,杨度受考察团随员,也是自己的同乡熊希龄所托,为考察大臣捉笔两篇论文:《中国宪政大纲应吸收东西各国之所长》和《实行宪政程序》。不仅如此,他还拉上梁启超也写了一篇《东西各国宪政之比较》,由此博得大名,成为当时知名的“宪政专家”。
1908年春,在军机大臣张之洞与袁世凯的共同保荐下,杨度进京出任宪政编查馆提调(候补四品),而在功名上,当时他还仅仅是一个举人。不久,杨度又在“皇族内阁”中做上了统计局长,只可惜好景不长,武昌革命一声炮响,杨度的官途也就烟消云灭了。尽管随后上台的袁世凯对杨度颇为赞赏,但一直没给予他施展才华的机会,杨度也只能在“顾问”、“参政”之类的虚职中倚门弹铗了。
熊希龄在组阁的时候倒是一度想到了老朋友,他对杨度说:“请皙子帮帮忙,屈就教育总长如何?”杨度却气呼呼地说:“我只帮忙,不帮闲!”原来,杨度本拟提名为交通总长的,不想因为各派的政治斗争和势力平衡而被挤落马下,只落得冷衙门冷猪肉之教育总长职位。就这样一份闲差事,他看不上。
在环顾四周后,杨度痛苦地发现,曾经与自己一同落难的梁士诒梁大财神,竟然早已在总统府秘书长的位置上坐得稳稳当当,成为了袁总统的红人;而自视甚高的他,却仍旧坐着参政的冷板凳,真是羡煞人也、气煞人也。
好在此时风云有变,民国初年的乱象让一些人在束手无策后又开始怀念其从前的帝制,而不幸的是,袁大总统便是其中之一。对政治一向敏感的杨度,自然嗅出了其中的风向,而他恰好又是君主立宪思想的铁杆拥趸。尽管中国已经实现共和三年了,但杨度并不认为共和是个好制度,在他的眼里,最适合中国的道路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