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树上的猢狲
群体性事件上升为武装暴乱,“官屠”入川,太极高手作壁上观,邮传部部长盛宣怀黯然下台,四川总督赵尔丰成为弃子,与中央政府失去直接联络……
“官屠”入川
岑春煊“养病”期间,从北京到成都乃至全国其他地区,官员士绅们或给朝廷上书,或给岑春煊本人写信发电报,恳求他立即入川,甚至有相当肉麻的说法,“川中父老子弟望公如慈母,仰公如云霓,无论如何必当力疾一行,以慰川民”。川籍京官们明确表示任何人都比赵尔丰强,赵熙奏折中所说“赵尔丰始疑川民,继疑川官,以将错就错之谋,成愈剿愈乱之势”,应该就是他们的共同意见。其实,人们有意无意地忽略了:正是朝廷的指挥混乱、忽左忽右,才造成赵尔丰的艰难处境。
11月21日傍晚7时,吴璧华、邵从恩、陈崇基来到周善培家,几人商议,要在次日召集司道官员和士绅们开会,商定移交接收条件。同时还对军政府的框架进行了讨论。周善培拒绝出任副都督,几人定了蒲殿俊为都督、朱庆澜为副都督。
赵尔丰的胞兄、前任四川总督、现任东三省总督赵尔巽,此时自然是悔青了肠子:本想让自己弟弟就近在仕途上再上一个台阶,然后平安退休,没想到把他推到了火坑里了。他此时无奈,只好多出主意,多想办法,寻找更多人一起分担。赵尔巽向朝廷建议,在目前局势下断不可再派与铁路有关的官员去,比如端方,去了无用,反而添乱,而应该另派“川人所信仰大员”,先把局势稳定下来。
此时局势日益激化。自荣县开始,四川很多州县纷纷宣告独立,而以本地兵源为主的新军消极平叛。在已经独立的湖北,黎元洪发出了威胁:如果四川再不响应独立,“将按照对付满洲人的办法对待他们”——这就意味着血腥的杀戮。四川汉州(广汉)人、同盟会特派员戴季陶已经从武昌出发,进入四川指挥军事行动。
赵尔巽的本意倒也没错,既然主管铁路的盛宣怀、端方已经被四川的保路派们称为“卖国贼”了,现任四川总督赵尔丰则是左右为难、上下受气,派锡良或岑春煊去,比较超然,容易做和事佬。
这封公开信同样也未经与赵尔丰的讨论,也未事先请示中央政府。两份公开文件等于在赵尔丰的背后狠狠捅了两刀,令局势更复杂。同日,岑春煊还接见了四川旅沪保路同志会的代表,向他们承诺将尽快释放被捕的众人。
于是,又一个被“废物利用”的高官重新披挂起来,站到了铁路舞台上。盛宣怀、端方、岑春煊,这三个直接与铁路相关的高级干部居然都是刚刚被重新起用的。
在庆亲王与袁世凯的精心安排下,一幅岑春煊与梁启超等人的合影被伪造出来,指控他想为戊戌政变翻案;慈禧大惊,将岑春煊外放到两广。到了上海,岑春煊又称病不前,随即被开缺,打入了政治冷宫。
新政府发布了独立宣言,充满了“光复”的兴奋:
对外借款协议,张之洞生前即已签字,只是还需经过朝廷正式批准认可,而邮传部的任务就是修改其中的一些条款,这本是前任部长唐绍仪的未竟工作,等盛宣怀接手时,资政院已经闭会。当资政院召开临时会时,摄政王以上谕这一最高文件的方式解答了资政院对这笔借款的疑虑,明确表示不必在资政院临时会上讨论,各部门只需将相应文件准备妥当,在10月份(农历九月)的资政院常会上提交表决即可。因此,邮传部毫无“违法”之处。
特派员陆梦熊则解释道:“此政策(铁路国有、引进外资)非邮传大臣一人所主持。”
此时,大清政府四川总督赵尔丰的布告也早已贴满了大街小巷。这是一份经过字斟句酌的布告,仿佛老友诀别一般,用温情脉脉的词句宣布了前任统治者对四川独立的认可及对新政权的期许,当